栀等人消失在前方的竹林间的小径里。
秋日金风吹过竹林,发出飒飒声响,带来了清冽的竹子清香。
书生静立片刻,把银锭子和金锭子放进了袖袋里,转身向相反方向走去。
眼看着离方才那书生站立之处远了,寒林这才笑嘻嘻问玉栀:“姨娘不怕方才那人是骗子么?”
玉栀笑着道:“万一那人不是骗子呢?”
见李瑞金女医等人都看向自己,玉栀嫣然一笑道:“那些金银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可是万一救了这个人呢?”
她看向前方无边无际的竹林,轻轻道:“何况这人虽然满心悲戚,可是眼睛却清澈得很,有这样清澈眼睛的人怎么可能是骗子呢!”
众人:“……”
玉栀有些拗不下去了,便笑着指着李瑞的眼睛:“你们看李瑞的眼睛,是不是清澈得很,眼珠子是不是像黑宝石一般?李瑞也很善良啊!”
众人都看向李瑞:“……”
李瑞俊脸微红,一言不发,从奶娘手中接过林荫,抱着向前走去,众人都笑了起来。
那落魄书生进了城,穿行在人群之中,很快就在延庆坊的街巷中消失了。
傍晚时分,延庆坊竹林街深处的一个宅子里静悄悄的。
良辰从正房出来,见小厮正点亮廊下挂着的纱灯,便道:“今夜必会下雨,把灯都换成琉璃灯吧!”
小厮不敢违逆,忙重新拿了琉璃罩灯,点燃蜡烛后挂在了廊下。
良辰双手抱胸立在廊下,看着院中密密匝匝的竹林,想着心事。
正在这时候,一个生意人打扮的中年人大步走了过来,见了良辰,忙行了个归真教的问候礼:“萨依木,啊哈木!”
然后又换用了汉语:“主人在里面么?”
良辰僵硬地回了个礼,然后道:“主人正在沐浴,请等一等吧!”
那人是归真教在大周京城的头目,听了良辰的话,便答了声“是”,静静候在那里。
良辰进去的时候,韩青已经从浴间出来了,身上穿着件白得耀眼的袍子,潮湿的长发披散了下来。
良辰上前侍候,口中道:“主人,那套衣服还要不要了?”
韩青看向放在窗前锦榻上的那套破旧儒袍、洗得发白的黑纱幞头和放在地上的发白皂靴,淡淡道:“洗一洗还收起来吧,总有用得着的时候!”
良辰服侍韩青穿上外衣,这才道:“主子,白旗木求见!”
韩青一边整理着衣袖,一边道:“让他在明间候着!”
白旗木是归真教主的人,如今对他还算恭敬,暂时先不换掉,看看后续的表现吧!
良辰答了声“是”,退了下去。
韩青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伸手从枕下掏出了那些金锭子银锭子,心道:玉栀还是这样子,是该说她傻呢?还是说她善良?
想起玉栀在野猪岭的深谷中背着自己向上攀爬,韩青的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意。
白旗木在明间圈椅上坐了下来,静静候着新主子出来。
所有的归真教徒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反正汉人出身的韩青忽然成了真神的使者,来到世间宣扬教法。
他们都是虔诚的信徒,只能遵从真神的训示。
韩青很快就出来了。
看着韩青身上象征着归真教高阶使者的白袍,白旗木的心都醉了,当即五体投地行了大礼。
韩青坐了下来,淡淡道:“起来吧!”
又道:“何事?”
白旗木起身后恭谨道:“启禀主子,前几日接到了一个买卖,属下发现这个买卖居然是要杀死大周监国林佳的妾室玉姨娘和玉姨娘所生的庶长子林荫,却不是要林佳的命!”
韩青闻言,脑海里浮现出玉栀怀里抱的那个仙童一般的婴儿——玉栀一直抱着他,想必是很疼爱的吧!
片刻后,韩青开口道:“先不必行动,去查一查是谁要买那玉氏和林荫的命!”
白旗木答了声“是”。
灯光中林佳目如寒星:“刺杀林佳准备得怎么样了?”
白旗木眉头微蹙,思索片刻后道:“启禀主子,林佳从来没有单独外出过,每次出门都是前呼后拥,身边大批高手,根本没法子近身!”
韩青单手支颐坐在那里,俊俏的脸上现出一抹狞笑:“林佳和我教有滔天大仇,我教几十万教徒丧于林佳之手,若能杀死林佳,必能得到真神的欢心,升入天堂!”
白旗木抬眼看向韩青:“主子的意思是……”
韩青眼睛微眯:“倾我教之力,刺杀林佳!”
白旗木默然:归真教在京城潜伏多年,难道要一朝全部覆灭么?
韩青嘴角微挑,噙着一丝冷笑。
他不在意。
死的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反正归真教徒信奉的是护教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