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间内书房的枝形灯全都点着了,整个西暗间亮堂堂的。
玉栀拿了本《世说新语》在给汀兰和婉儿讲故事。
汀兰和婉儿有的能听懂,有的听不懂,却听得很专心。
眼看着该用晚膳了,千莲阁那边的小丫鬟过来,说千莲阁的晚膳准备好了。
玉栀这才让董奶娘和沈奶娘带着汀兰和婉儿回千莲阁了。
送走汀兰和婉儿,玉栀立在廊下,看着廊外湿漉漉的花木,心里还在想娜雅——汀兰和婉儿有先生教导,有她照顾,可是她的娜雅呢?韩青对娜雅好是毋庸置疑的,可是他一个单身汉,会照顾娇滴滴的小女孩吗?
李瑞带着李寒星进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立在廊内趴在栏杆上的玉栀。
他已经认识玉栀很多年了,可是玉栀还是记忆中的模样,似乎岁月都不曾在她身上留下痕迹,昏暗中她的脸依旧雪白晶莹,眉睫乌浓,樱唇嫣红,一双眼睛又黑又清澈
只是这双眼睛此时带着些忧愁
李瑞走上前,轻轻道:“良娣——”
玉栀抬眼看向李瑞,笑了起来,道:“你怎么亲自来了?”
李瑞没有解释,向玉栀伸出手:“去屋子里说吧!”
玉栀知道李瑞要说的话,怕是不能让丫鬟们听到,便扶着李瑞回了明间。
李瑞把书信递给玉栀,这才回到黄花梨木圈椅上坐了下来。
书信鼓鼓囊囊的,牛皮纸信封已经被磨得起了毛,显见是经历了很多波折才来到京城。
玉栀抽出一叠信纸展开,发现都是些曲里拐弯的文字,不由抬眼看向李瑞:“这——”
李瑞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这才从袖袋中掏出一叠崭新的纸,其很奉给了玉栀:“灵鹊寄来的是羽衣卫的密信,我已经让渡鸦翻译过来了!”
玉栀这才放下心来——她知道为了防止消息泄露,羽衣卫自有一套传递密信的文字,外人即使截获了羽衣卫的密信,也读不懂写的是什么。
她的心跳有些快,展开信纸看了起来。
李瑞早知道信的内容,手里端着茶盏品茶,眼睛却看着玉栀。
玉栀看信很快,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
看完之后,她顿了顿,这才细细地又看了一遍。
叠好信纸之后,玉栀这才道:“娜雅都认识很多汉字了,已经开始学骑马了,而且被韩青立为西夏的王位继承人这样她会不会很危险?”
不管韩青怎么样,他愿意教娜雅学习大周的文字,玉栀还是感激他的。
可是韩青让娜雅做他的继承人,这到底是何用意?
李瑞看向玉栀,沉声道:“韩青诡谲狡诈,心思难测”
看着玉栀忧心忡忡的样子,李瑞立即下定了决心:“良娣,我禀报王爷,去西夏看一看吧!”
玉栀想了想,摇了摇头道:“西夏与大周如今剑拔弩张,这时候你不能去!”
她凝视着李瑞的眼睛,认真道:“我给韩青写一封信,你想法子让人送到西夏去,但是你不要去!”
见李瑞不说话,深潭般的眼睛静静看着自己,玉栀忙道:“你忘了,我快要生产了,万一你不在京城,那些人做手脚的话,那可怎么办?我和殿下都离不得你!”
明明是很简单的话,可是李瑞听了,竟然有一种荡气回肠之感,他知道了,在玉栀心中,他的地位并不低
李瑞抬眼看向挂着轻烟素纱的明间门,片刻后看向玉栀,沉声道:“你现在就写信吧,我明日一早让人送出。”
玉栀答应了一声,叫了莳萝进来,吩咐她去准备笔墨纸砚,她预备趴在小炕桌上把信给写了。
待玉栀写完信,李瑞把信妥当地收了起来,这才道:“良娣,李寒星有话要禀报!”
玉栀手腕有些累,让莳萝给她揉着手腕,口中道:“很重要么?让他进来吧!”
李寒星很快就进来了。
见屋子里都是自己人,他行了个礼,把早上林佳让他派人跟踪平城公主和莲花翁主的事情说了,然后道:“属下派去的小丫鬟发现莲花翁主和平城公主蹲在假山旁的一株植物旁边,说了好一阵话,刚才这个小丫鬟悄悄跑了过去,把那株植物掐了一截送了过来!”
说罢,李寒星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玉白色汗巾子,展开后让玉栀和李瑞看。
玉白色汗巾子上面放着一截植物的藤蔓,绿莹莹的,很是鲜嫩。
玉栀看了看,道:“似乎像是爬山虎,又像是常春藤可是也不是很像”
李瑞接了过去,细细打量片刻后道:“这是剧毒的断肠草。”
玉栀闻言看向李瑞:“你能肯定?”
李瑞点了点头:“能肯定。”
他以前用断肠草毒过人,自然清楚。
玉栀蹙眉道:“她们想做什么?”
李瑞淡淡道:“不过是想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