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那三年
眼泪终于决堤而出,顺着脸颊滚落,纪瓷害怕被靳舟望知道,她极力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用另一只手擦去脸上的泪水。过了许久,纪瓷平复完心情,这才低声道:“靳舟望,你这个傻瓜……"说着说着,她的语气又带上了哭腔。
然而靳舟望并没有再回答纪瓷,耳边只传来靳舟望平稳的呼吸声。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他的侧脸投下斑驳的光影。只有他温热的手掌仍固执地包裹着她的手,拇指无意识地在她虎口处轻轻摩挲,即使在梦中也舍不得松开。
“靳舟望?"纪瓷极轻地唤了一声,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几乎听不见。没有回应。
纪瓷想到贺云讽还在楼下,她想找他聊一聊。小心翼翼地,纪瓷抽出手指。
来到楼下,贺云讽正坐在饭桌上,纪瓷径直走向他,最终在他面前站定。“我们聊聊。”
“聊聊。”
两人同时开口。
纪瓷讶异地扬了下眉,随后在贺云讽对面落座。“其实我早就想找个时间和你聊聊了,“贺云讽自顾自道,“但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我对你一直很有意见,他三年前被你断崖式分手,分手那三年他过得很不好,尤其是最一开始那半年,我这辈子从来没见过他那副样子。”纪瓷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贺云讽说。在听到贺云讽说靳舟望那三年过得很糟糕时,她心头一颤,心底那股酸涩的情绪涌上,怎么也压不住。“好不容易看到他隐隐有走出这段感情的迹象时,你又回国了。论私心,我希望你永远别回来。"说到这,贺云讽叹了一口气,“真是孽缘啊。”“在你刚回国时,靳舟望对你的感情很矛盾,又爱又恨吧,毕竟你当年用了他,他心里也有股气,但架不住他还是喜欢你啊,所以他又巴巴凑上去。”“我好几次都骂他舔狗,他根本不听我的,后来他彻底想通了,想重新追回你,我都无语了,但我能咋办,只能默默支持他。”贺云讽无语地摇了下脑袋,为什么他兄弟这么恋爱脑?“话说,你们之间这两天又闹矛盾了?他今晚突然叫我来喝酒,问他他也不说话,就一个劲喝。”
纪瓷下意识地想起晚上刚进屋时见到的画面,手猛地攥紧,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贺云讽看出了纪瓷的失态,他随意笑了笑:“算了,我不多问你们之间的事情了,我主要是想告诉你,靳舟望这些年都没有忘记你,你们之间一-”贺云讽思考了一下措辞:“我觉得你们需要好好沟通一下。”“我知道.……“纪瓷点了点头。
空气安静了几秒,纪瓷缓缓抬眼对上对方的视线,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可以麻烦你告诉我,他那三年都经历了什么吗?”“明天是他祖父和他母亲的忌日。“贺云讽突然说了一句搭不到边的话。纪瓷呼吸一滞,很快便反应过来贺云讽话里的意思,她大概猜到靳舟望那三年都经历了什么,想到这,她只觉得心下疼痛难耐,眼底漫上心疼。“靳莫淮在很多年以前就开始布局,只为了有朝一日能顺理成章成为家族继承人。“贺云讽继续道,“靳舟望很小的时候便发现了靳莫淮的意图,于是他也开始为后来的争权筹备,这一筹备就是八年。”“三年前是他们争权最激烈的时候,你也知道的,那时候整个靳家乱成一团。当时靳舟望所负责的分公司被靳莫淮暗中动了手脚,他为此事忙得焦头烂额,又遇到你单方面提出分手,这件事对他打击很大。”“你出国后没多久,他祖父和母亲在一场意外中丧命,经过各种调查,后来才得知是靳莫淮干的。”
“他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在祖父和母亲也意外去世后,可以说,他身边最重要的亲人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贺云讽说到这里,情绪也有点控制不住,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继续开口:“时至今日,我回想起那段时光,仍然觉得特别压抑。靳舟望那段时间特别颓丧,那应该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看到他那样。”不知贺云讽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拿出手机给纪瓷看了一个视频,视频很短,全长只有十几秒。
只见视频里的男人站在葬礼的草地上,一身黑衣。握着白菊的手指骨节泛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肩膀处别着黑色孝布,随风微微摇曳着。
他比从前更瘦了,眼神微黯,静静地注视着前方,风卷着枯叶掠过他的脚边,他却一动不动,背影孤寂,无端显出几分寂寥……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此时此刻,纪瓷喉间哽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内心像是一片汹涌的大海,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不断拉扯着她。贺云讽收好手机。
“他白天要与几位股东斗,与靳莫淮斗,他还需要抽出时间准备祖父和母亲的葬礼,晚上他得加班,那段时间他基本上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后来他叫我陪他去喝酒,当时我已经有一个月没见到他了,我不敢相信他变成了那样,和印象里的靳舟望完全不同。”“我知道他那段时间有多难熬,可我无能为力,作为他兄弟,我不知道除了陪他喝酒还能做些什么。那天晚上他喝得醉烂如泥,嘴里还一直念着你的名字。”
“再后来,眼看着他熬了过去,即将成功夺权时,他出了一场很大的车祸,险些丧命,腿还落下了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