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谐的面前,再次出现了那水纹状的涟漪,继而出现了一些画面。
早上在温室的时候,他也认真看过伏寿,距离比这会离蔡邕更加接近,精神也比这会更加集中,为何什么也看不到?
不仅如此,刚才他看到的画面中,蔡邕并非是被王允下狱,死于狱内。而是在一支乱军攻入长安、肆虐未央宫时,因守卫石渠阁还是天禄阁的典籍,呵斥意欲放火的士卒,被失去约束的士卒持戈刺入前胸而亡。2
是由于所谓的历史的偶然性,导致某些结果出现了差异;还是因为一些事情已经改变,引起蝴蝶风暴,进而改变了原本注定的结局……
刘谐回过神来,只觉得精神上又是一阵疲惫,也难怪分心走神了。
听天子提起袁隗,蔡邕心中微叹,不知道怎么回复,只好低头下拜。
袁隗的两个嫡子,袁嘉袁懿达,袁化袁仁达,如果不是他避祸江南多年,必有一人拜到他的门下。
一旁的王允替他解围道:“袁太傅固然风采不凡,名高德尊,却失于约束子弟,终致家祸。陛下感怀旧人,其情甚切,此《诗》中‘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之义矣,甚善。蔡侍中为陛下侍讲,当发扬此善义,成陛下之英明。”
三人一番君明臣贤,把殿中角落处的史官糊弄过去,王司徒先行告退,自去处理政务,把空间留给这师徒二人。
这是在考教刘谐的基础了。
他直接顾左右而言他道:“朕有意治《春秋》。”
蔡邕明白了,天子尚未治任何一经。
昔年他为议郎时,曾经上书劝谏孝灵皇帝,却根本阻止不了这件事情,而鸿都门学于是大兴。
更何况,孝灵皇帝驾崩时,陛下年龄只有九岁,一直养在永乐太后的宫中。
于是他向刘协讲了个小故事:“昔年孔夫子独立庭中,孔鲤趋而过庭。”
“夫子曰:‘不学《诗》,无以言。’鲤退而学《诗》。”
从《诗》开始进学,也是今文学派的常规教学方式。
其次是《礼》、《尚书》,讲立身、处世,是士人能跻身士林的进阶学问,是即孔子所说的“不学礼,无以立”;
可是,刘协哪有时间这么循序渐进呢?
他努力的想了想,和蔡邕争取道:
“朕之所以先学《春秋》,乃是因《春秋》关乎智意,关乎治政之道。”
不得不说,天子这番话,虽然急功近利了些,但也有一定道理,难怪从小有聪慧之名。
“此典故出自《尚书·皋陶谟》,乃大禹登帝位后,问政于士师皋陶时,皋陶对大禹的劝谏,是用于天子的言辞;又《汉书·百官公卿表》中有言,相国、丞相,金印紫绶,掌丞天子助理万机。”
“又天子称制,制曰‘可’。陛下适才答王司徒,曰‘好’,此亦不妥。‘可’者,为判为令;‘好’者,为应为和,岂是上位者语气?”
这位新老师,文采典故自不必说,各种出处可谓信手拈来。只是,有必要这么抠字眼么?
蔡邕感觉有点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