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电动车把手往下淌，陈暮云第三次摸向背包侧袋确认定位器电量。导航显示距离约定的“云水谣“火锅店还剩12分钟，婚介所发来的定位却始终显示在两公里外的红枫路地标建筑。
陈暮云焦急等待时摸到裤兜里的手机在震动，相亲对象发来的语音带着哭腔：“你要是再不来，我就让老板把你那份牛排换成鲭鱼罐头。”
女孩用吸管戳了戳浮在柠檬水表面的冰块：“听说做刑警经常要值夜班？”
“我闺蜜说警察谈恋爱都像在签卖身契。”女孩转动着无名指上的素银戒指，“上次约会他接个电话就消失了三小时，后来发现是去追捕毒贩。”她的语气带着调侃，指尖却在陈暮云的袖扣上多停留了两秒——那是去年除夕夜他从歹徒手里夺下的赃物。
就在他摸向钱包准备买单时，裤兜里的对讲机突然震动：“陈队！西郊有人报案。”
“这里是陈暮云，发生什么了？告诉我具体位置！”顾不得雨水再次浸透全身，陈暮云快速发动电动车……
“陈警官！“警戒线外传来辅警的喊声，“快来二楼书房！“
“宋元冬！“他冲向蜷缩在墙角的一个男人，目光落在对方额角鸡蛋大的淤青上——新鲜的皮下出血边缘泛着紫红，显然是撞击硬物所致。“你怎么在这里？”
宋元冬的情况让陈暮云倍感不妙，眼下也只好让医护人员对他进行检查，自己则去勘查现场。
法医开始初步检验尸体，从衬衣表面看，喷溅型血迹沿着衬衫领口一路蜿蜒至皮带扣，形成断续的暗红色“河流”，另外还有多处类圆形血块呈簇状分布在胸腹交界处。
“尸体身上有多处伤口，初步判断为中式片刀所致，不过看起来有些奇怪，他右侧胸腔一处中刀，应该就是大出血的原因，但是和其他几处比起来，这个似乎更浅一些。还有，他左手手腕的肤色代表他有长期戴表的习惯。更具体的我还得回去仔细检查。”
“陈队，都检查了。整个书房都被人有意翻乱，没有找到凶器，可能是遭遇了入室盗窃，不过窗户没有打开的痕迹，而且据报案人称当时门是反锁着的。现场好像成了一间密室啊！”
“是。”
宋元冬被医护人员安置在救护车的后门口，额头贴上了纱布，披着一块毯子，看起来比刚才要好多了，不过依然还是处于惊吓的后遗状态中。
“头部遭到猛烈撞击，加上可能受到了不小的精神刺激，产生了间接性失忆。”
“好好休养，可以尝试引导他回忆一些重要的事情，这样大概率是可以恢复的。”
审讯室里日光灯管发出轻微的电流声，墙面单向镜上凝结着细密的水雾，金属长桌边缘被岁月磨出油亮的包浆，旁边的三脚架上固定着一部摄影机。可能是空气不太流通，又或者是对面坐着的审问人员表情相当严肃，宋元冬感到相当压抑，甚至穿着外套还依然感到冰冷。
宋元冬再次尝试回忆在白暮云家里做了什么，但始终都是一片空白。无奈之下只好道出自己为数不多的记忆：“抱歉，我只记得前天在上班的时候一个人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务必今天早上去那里。”
“不认识，我不知道。”
“应该是9点。”
“接着说。”
“还有什么？”审问人员不想放过一点信息，愈发着急。
“你最好老实交代！”看起来还年轻的审问人员拍案而起，明显沉不住气了。
审问人员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但也于事无补，只能听从命令，低头走出审讯室。
“换我来吧。”陈暮云拍了拍这个年轻人的肩膀：“慢慢来，以后还有机会。”
老人颔首微笑道：“免贵，宗礼，白先生的管家。”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宗礼有些不解，谁能料到陈暮云竟如此剑走偏锋，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我吗？”
宗礼终于反应过来，不禁笑了笑。“是啊，他已经死了，这算是上帝对他的惩罚吧。”
“外面的人都认为白怀瑾是个洞烛机先的成功企业家，还是个散财有道的人间菩萨，可谁又知道他还有另外一面，道貌岸然，败伦伤化，活脱脱的衣冠禽兽。”
“前几天白怀瑾交代我去找一个叫宋元冬的年轻人，然后让他在今天去白怀瑾的住处。刚好我自己家里发生了一点事，所以我在昨天请假之前告知了宋元冬。”
“我大约是在今天下午四点回来的，那时书房门是关着的，可能他们还在交谈，便没有打扰。”宗礼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继续讲：“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书房里传来很明显的翻箱倒柜的声音，但我想那应该是白怀瑾干的，毕竟他经常这样。直到六点过五分，他该吃药了，书房门仍是关着的，我尝试敲门，但没有任何反应，预感不妙就拿来备用钥匙开了门，看到的就是已经死去的白怀瑾和倒在地上的那个年轻人。”
走出询问室后，陈暮云没有理会这个年轻人的夸赞，快步走上二楼的办公室。办公桌位于一个靠墙的角落，几份资料早已放在上面，与周围的办公用具融为一体。
死者：白怀瑾，男，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