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妃闻言,面上更加喜悦了。
这可是她最近干的,最为舒心的一件事。
且不说江小五的法子有没有用,就算有用,人力不足,施展不开,他能怎样?
只等着人手不足,导致隔离所治疗不及时,死亡人数暴增。
那三人,便都人头落地了。
想到这里,宋妃嗔道:
“圣上也真是的,便是心血来潮,也没有拿那么多人命开玩笑的。”
侍女闻言,停下手中动作,左右看四下无人,便低声说:
“娘娘,奴婢先前同老爷通气时,老爷无意中提到,圣上此举,大有深意。”
“许是,冲着崔姜二人去的。”
哦……
宋妃也算心思剔透,一下子就想通了其中关窍。
难怪。
她亦听说了,景隆帝虽狂悖无道,但心性极深,一言一行背后,均有其目的。
而且,往往一击必中。
看来,帝心已不在崔姜?
宋妃心思一转,面上显出几分幸灾乐祸来。
“叫他们张狂,本宫倒要看看,他们怎么死无葬身之地!”
这样想着,她便摇摇曳曳得,带着一盅汤,往养心殿去。
一如往常,身为宠妃,她经通报后,便轻巧进去了。
“圣……”
声音陡然卡在喉咙里。
威严的龙案前面,赫然半跪着一身寒气的姜斗植。
莫不是,领罪来了?
宋妃心中一喜,面上笑意更甚。
“哎呀,这不是姜指挥使么?听闻时疫吃紧,染病者数万呢,姜指挥使不去救治,怎在此跪着?”
而后,扭着身子往前走了两步,眼含秋水:
“圣上,他这算不算渎职——”
“与你何关?”景隆帝瞟了她一眼:“后宫不得干政。”
宋妃话语一噎。
立即面色涨红,惊慌地跪下来:
“臣妾知罪,臣妾不过是担忧那染病的百姓。”
“听说,染病人数剧增,那隔离所的人又惫懒,连配药的人都无,实在蹉跎性命,臣妾心痛不已。”
“治疫不力,百姓受苦,请圣上定要严惩相关人等,为民做主啊……”
宋妃嘤嘤哭起来,举着帕子,不住地擦拭眼角。
看起来,怜爱苍生,令人动容。
“宋妃果然人美心善。”景隆帝缓了神色,步出龙案,俯身探手。
宋妃马上收了眼泪,转嗔为喜。
圣上还是宠她的嘛……
娇嫩的手刚碰到景隆帝的手掌心,却又听见上头,声音沉沉:
“不过,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看来,爱妃同前朝,来往颇密啊。”
宋妃立马方寸大乱,这下也不敢拉景隆帝的手了,赶紧磕头:
“圣上!臣妾,臣妾没有……”
但景隆帝只是嗤笑一声。
“宋妃,不必如此害怕吧?”
“朕只是想提醒你,消息莫要乱打听,万一听错了,岂不造成误会了。”
说完,他笑得很是平和,又道:
“姜斗植,把你方才说的,跟宋妃再陈述一遍吧。”
姜斗植面无表情:
“日前,太医院游院判,率太医院众医及族中子弟,进入隔离所,已经救治工作梳理得井井有条……”
“什么!”宋妃失声惊叫。
叫完才发现,自己御前失仪了。
赶紧捂住嘴,压低声音,但藏不住内心的惊讶与愤恨:
“太医院须保障宫中安康,姜大人,你怎能将他们调动去,此举置圣上安危于何地?”
姜斗植连一个眼神也没给她,冷静而又冷漠道:
“与臣无关,是太医院众位自行请命,为百姓赴汤蹈火再死不辞。”
这怎么可能?宋妃差点尖叫。
谁不知道,太医院都是一群贪生怕死的油子,怎可能会突然深明大义……
“是朕允了的。”景隆帝道。
笑容浅淡,满含深意。
“看来,众位太医言行合一,是真正心怀天下之人啊。”他说。
那意味深长的视线,落在宋妃身上,令她如坐针毡。
可恨,告状不成,竟惹火烧身。
宋妃暗地里掐紧手心,不动声色地瞪了姜斗植一眼。
崔逖和姜斗植,也太好运了。
她恨恨地想。
再不敢留在景隆帝跟前,匆忙找了个借口,落荒而逃。
回到翊坤宫后,她气得把底下人骂了一顿。
“瞧瞧你们,怎么办事的?”
“太医院率众支持治疫,你们竟一丝消息也无,一群废物!”
侍女和太监跪了一地,欲哭无泪:
“娘娘,老爷也是才传来消息报告了这事,说是,那太医院的院判,是崔逖的大舅子……”
宋妃一听,更是暴怒。
“胡扯!游院判只得几个儿子,哪里来的女儿?”
侍女战战兢兢:
“听说是认的义女,刚跟崔逖结了亲,还未完婚……”
“莫要狡辩!”宋妃摔烂了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