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寒地冻的,雪一直在下。
积雪压在树木枝头上,风一吹簌簌的掉下来。
江倪被周瑾序带到了一处很安静的四角凉亭,落坐在整个周园最高的地方,视野宽阔。
凉亭外延伸出来一截露天的石板台,站在上面可以毫无遮挡的观赏到历史留下来的瑰宝。
那一面红墙蜿蜒,充满了岁月的痕迹,温柔古朴,厚重的屹立着。
红旗飘扬,在深蓝近墨的夜空中闪耀着独特的光辉。
江倪第一次来这里,她才知道周园里面还有这种地方。
凉亭里面摆着一架望远镜,很大,看起来很专业。
晚上风大,周瑾序拿了围巾给她“天气好的时候在这里能看到很漂亮的群星。”
今天下雪,繁星都被厚重的云层挡住了。
江倪好奇的摸了摸“你经常来这里看星星?”
她看这架望远镜被保存的挺好的,看起来经常有人打扫,没想到周瑾序居然还挺有闲情逸致的。
晚上和白天都各有各的好看。
“没有。”后者笑着摇头“这架望远镜是小雯放的,她高中那阵子很迷天文学。”
后来也没坚持多久,设备买齐全后,只用了一个学期就厌倦了,只有偶尔会想起来看一眼。
周瑾序说“我很久没上来过了,最开始这里是我练书法的地方。”
江倪有点奇怪“怎么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练书法?不是有书房吗?”
之前周绮雯还带她去过,里面放了不少周瑾序的笔墨。
这个凉亭离松柏居也有点距离,走路至少都得十来分钟。
周瑾序看江倪很好奇这个望远镜,于是走过去打开防尘罩示意她过去看。
他解释“爷爷喜欢这里,小时候经常带我在这里练字。”
江倪走到他身侧“周老爷子?”
“对。”周瑾序调整着望远镜的平衡“这边安静,他说可以静心,所以那时候我每一天都在这里。”
看着在空中飘扬的红旗,临摹过一篇篇书法,也看过一份份文件。
后来周老爷子过世,这里被周绮雯占据之后,他已经很少过来这边,突然故地重游,他忽然又想起了一些事情。
“十五岁那年,我拿下的第一个项目后,被爷爷罚在这里面壁。”
江倪一顿,目光从目镜离开,侧了身看向站在身后的男人。
“为什么?”
周瑾序履历中非常浓厚的一笔就是他十几岁就拿下了过亿的项目这件事,在当时非常轰动,至今仍在流传。
哪怕是现在,他已经拥有了更多更高的成就,也不可否认那一个项目于他的意义,那是现在说出来依旧会令人哗然的成就,也是他真正进入博晟核心的敲门砖。
十几岁就能坐在圆桌上同年龄与自己相差悬殊的老狐狸同台博弈,这样的履历,这样的成就,江倪不能理解周老爷子的做法。
居然是‘罚’不是‘奖’。
江倪问“做得这么好,还不满意吗?”
“因为还不够好。”周瑾序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那是我第一次完成一个项目,当时还不够沉稳,喜形于色,所以才被罚。”
‘无论是做成什么成就,都不应该让人知道你的情绪。’
‘这才哪到哪?’
‘一点点小成就开心成这样!’
这是他拿着合同满怀期待的告诉爷爷时,后者给他上的一课。
江倪怔然,不需要太多言语,她从这句话中就能明白,周老爷子对他的要求有多苛刻。
自出生起,周瑾序就是万众期待的继承人,顶着所有人的期待,一步步的往最高,最好的位置去走。
那个位置,不允许他的不稳重,不允许他的不成熟,也不允许他的情绪外露。
众人都对他的成就所哗然,也会扼腕叹息这样的天才是别人家的孩子。
没人看到,在这样光鲜亮丽的外表下,那个十几岁的少年,是怎样一步步走到今天。
在被要求遇事要沉稳时,他也不过是个未成年的少年。
江倪一直都知道周瑾序是在精英式的教育下长大的,以前听到这些,只觉得周瑾序很厉害,优秀的成长,还有过人的天赋能力,但现在却忽然感到有点酸涩。
那是一种名为心疼的情绪,很隐秘,却又很清晰。
原来所有的沉稳、冷静,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都不是天生的。
他有今天的成就,是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
周瑾序垂眸,发现江倪一直看着他,他在她的眼底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他温声问“为什么这么看我?”
江倪没有躲避他的视线“就是突然觉得你以前过得很辛苦。”
突然就很清晰的意识到了。
她之前也听过周瑾序说过他枯燥的童年,毫无任何玩乐,只有上不完的课。
但那时候只是听,而现在是听进去了。
周瑾序软了眉眼“不辛苦,只要是好的结果,过程不重要。”
很显然,老爷子对他的教育非常成功。
在他的教育之下,后来无论是遇到什么事情,做出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