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章却是以惯例上奏。
官家可以拒绝贺寿,但礼部该有的上奏绝不能少。
“贺寿?”官家赵祯眼神微闭,双手扶着御座,没有作声。
嗯?
不对劲!
江昭有些意外。
贺寿这种事情,又不是皇位,可没什么三辞三让的规矩。
官家要是真有心拒绝,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这怎么,竟是有要考量的意思?
江昭往前方望去。
果不其然,不少紫袍大员也都有些意外。
半响。
“准奏!”
话音一落,宰辅大相公富弼连忙躬身贺道:“官家万福金安!”
有了百官之首带头,文武百官连忙齐声道:“官家万福金安!”
这一来,近些日子最重要的事情,自然就成了官家的贺寿之事。
江昭略微一想,也猜到了为什么。
究其缘由,还是皇嗣的问题。
如今,天子年事已高,却仍是无子。
这事可一点也不小。
无论是官员,亦或是黎民百姓,都有一个顾虑:
还能生吗?
官家子嗣本就不昌,如今更是年岁已高,还能生吗?
不清楚!
不单是臣子不清楚,就连赵祯自己怕也不清楚。
并且,从古至今,四五十岁的皇帝已经算是长寿序列,谁也不清楚赵祯究竟还能撑多久。
一旦赵祯出现了突发情况,却没有继承人,说不得又是得演绎一场宫变。
这也就致仕臣子的奏本越来越频繁,希望皇帝早日过继一位宗室为太子。
如此,也算是有了“正统”。
过继宗室,赠送江山,赵祯自然是不肯。
皇帝不肯,那就劝谏。
也因此,源自于臣子的压力越来越大。
甚至,就连宰辅大相公富弼,竟然也有劝谏的意思。
时至今日,哪怕尚未出现“百官逼宫”的名场面,却也相差不远。
宰辅大相公都有下场劝谏的意思,劝谏的进程注定会被拉快不少。
赵祯执掌江山三十余年,也清楚这个道理。
年事越来越大,官家估计也实在心慌。
不过,他还是想赌一赌,万一生出来了呢?
于是乎,赵祯终于是做出了一个决定。
贺寿冲喜!
一旦有了这贺寿冲喜之事,臣子们想必也会给些时间瞧一瞧冲喜的效果。
这段时间,短则三五个月,长则一年半载。
自八年前皇三子赵曦薨,就渐渐的有了劝谏的声音。
经过八年的发展,这道声音已经成了政治正确。
如今,一场贺寿可以争取一年半载的轻松时间,可是非常难得。
当然,贺寿冲喜得来的轻松时间,有如蓄洪之势,一旦不能成功解决,那劝谏的声音就有如泄洪,一发而不可收拾。
届时,估摸着宰辅大相公富弼都会下场死谏。
赵祯准贺寿的事情,让文武百官很是惊诧。
不过,几位内阁大学士倒是面色如常,俨然是早有准备。
秒庙堂之上都是人精,稍一缓和,就都清楚了皇帝的意思。
不少人望向顶头的党魁,相互对视一眼,算是答应了不再上奏立嗣奏表的事情。
“敕礼部总领其务,工、户二部协理,共襄圣寿盛典。集百僚贺表于南郊,敬祀苍天,伏惟苍天垂悯,俾皇嗣有继,国祚永延。”
未免有些人装傻上奏,赵祯干脆直白的说了出来。
集百官贺表,祭祀苍天,祈求苍天怜悯,以使江山有继。
贺寿,就是为了冲喜诞子!
这话一出,一些反应慢的官员也知道了皇帝的意思,连连议论起来。
足足过了十几息,眼看谈论之声没有减弱的意思,司礼掌印太监受到赵祯授意,尖声喊道:“静——”
“诸位卿家,可还有事要奏?”赵祯走流程性的问了一句。
以往,为免耽误事,上奏劝谏往往都是议事过后再上奏。
如今,既然有了君臣的默契约定,劝谏立嗣的声音自然被堵住。
从今往后,起码三五个月的时间,朝议上都会没有劝谏的声音。
不少官员都以为朝会就要结束,举止都轻松了不少。
就连官家赵祯,也隐隐有起身的意思。
怎料。
“臣礼部郎中黄景,有本要奏!”
声音之大,彻响殿宇。
文武百官,齐齐望向那道声音的主人。
众所周知,声音越大代表着上奏的事情也就越大。
只是,一个正五品的礼部郎中,哪里来的大事?
江昭精神一振,向着黄景望去。
那是一个胡须足足尺许长的老者,五十来岁的样子。
当今之世,男子虽是蓄须,可也都会打理一二,不会真的让胡须太长。
黄景胡须尺许长,望上去还真是颇有辨识度。
赵祯有些意外,却仍是耐心问道。
“卿有何事要奏?”
黄景大步走出,郑重道:“陛下承祧三纪,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