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怎么突然在坤宁宫中病倒?”江晚岑问。
“回主子的话,听说娘娘积疾已久,却始终不愿用药,如今被巫毒娃娃这么一闹,身子节节溃败,说是恐怕时日不长了。”
江晚岑想起于深宫中见过的司徒皇后,姿态端庄,找不出一丝纰漏,赫然一派国母风范。
可儿时她曾听人谈及司徒家的司徒婧,无人不称其性情飒爽,巾帼不让须眉。
偌大的深宫吞噬多少曾经鲜衣怒马的少年儿女。
巨大的悲哀感袭上心间,她喃喃,“或是想解脱了吧!”
亲生儿子溺死,太子又惨死,唯一的女儿也将远赴万里和亲。昨日乐景早成过往云烟,如今徒留深宫幽冷,物是人非。
她忽地昂首望天,也只能看到院子里四角的天空,恍惚间像是看到什么恐怖之事。
“丁香,你陪我四处去走走。”
“主子,您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女子忙不迭地起身,显现出匆匆逃离之意,丁香不甚明白,紧紧跟上去,以为主子又要吐。
“没,这是正常的,丁香你别急成这样。”江晚岑瞧见脸蛋快皱成苦瓜的小姑娘,笑出声。
说来也怪,江晚岑前三个月没有想吐的迹象,最近却吐得厉害,闻不得半点荤腥气,一闻见定会吐个昏天黑地。
顾柏舟对此无计可施,于是乎经常急得跳脚,派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大夫来瞧。大夫直说无碍,他却不信,只怒喝:“王妃就差把心吐出来,你跟本王说这无大碍。”
大夫忙揩汗,有些措辞也说不得,一副束手无策的模样,心中暗忖,叫苦不迭:这怀孩儿的妇人不都如此,还能怎么办?
顾柏舟自此恨不得天天守着她,见着她那吐到脸色发白的模样手忙脚乱,久而久之居然跟着她一块吐了起来。
她每每此时,心绪复杂。
期间,她只要有风吹草动,他便在府上闹得不得安宁,长此以往她也怀疑,到底是她怀孩儿,还是他要生孩子?
要不,他怎么动不动又是吐又是腿疼?
江晚岑住的院子在安王府中央,恰好不偏不倚,既闻不见府外的市井热闹之声,也方便亲兵重重保护,他曾这么与她交代,她只是笑笑。
锦萃园位于王府东北角,倒是靠近正门前的街道。
这是她第三次前来,却仍只在园门处徘徊。流连片刻,正要离开,只听得园中传来声响。
“慧姐姐,这园子倒是巧夺天工。”一个清脆如黄莺鸣叫的声音悠悠生起。
“王爷给王妃花了心思。”接着另一个如潺潺流水般温婉的声音响起,语气中不免艳羡。
“姐姐,我看您也不必羡慕旁人,依如今王爷与你爹的交情,哪日您也能入主这园呢。”
“慎言。我怎能与王妃娘娘相提并论?”
“不过是个落魄世家的女子罢了,长宁侯府都衰败成什么样了?也不过剩她这么个孤女。慧姐姐,你可不要自惭形秽,您好歹为当朝礼部尚书的嫡女。依我看呐,王爷难保不是看在她孤苦无依,又怀有子嗣的份上才对她如此。”女子声音渐低,声音不大不小地传入江晚岑耳中,“况且,现今局势,王爷怕是不日入主东宫,到那时定要选个得力太子妃,姐姐你看如今这王妃身后哪有势力?最终不过也是个下堂妇罢了。”
“妹妹莫再多言,这些胡话你与我说倒无妨,切莫对外大肆张扬。有些事,王爷自有定夺,哪里是我们能乱论是非的?王爷夫妇琴瑟和鸣,前不久皇上寿宴遭刺客,王爷还曾亲自去城外接王妃。”
另一位女子轻嗤一声,“慧姐姐,说到这事就有说头。你怕还不知道,当日有人见着王妃与另一个男子一同出的城门,还不知是不是趁乱一起出逃。这京中有心人称,王爷可不是出城去接王妃,而是去捉王妃的。你想想,若是这真让王妃私情出逃成功,王爷这脸面往哪儿搁?细究起来,王妃这腹中孩儿也不知到底是谁的。”
女子声音压得更低,“欸,慧姐姐,你说这安王莫不是被戴了绿头巾而不自知?”
丁香听到此,气不过正要上前。江晚岑扯住她,摇摇头,尔后转身离开。
没走出几步,迎面走来步履匆匆的男子,随其后的还有一行朝臣。
“岑儿,今日怎么穿得这么薄就出来了?”他额间隐隐有细汗,看得出匆匆而来,拉住她微凉的双手握在掌心暖暖,又将臂弯里挂着的白色斗篷给她系上,“虽已入春,天气终未回转,还是不要掉以轻心,出来切记加衣。你也不喜吃药,到时受了寒吃苦的还不是自己?”
他替她系好斗篷系带,又躬身弯腰替她理好斗篷里的衣裳,忽地手上动作一停,抬首问,“岑儿,你腰间一直挂着的玉带钩呢?”
“戴着碍事,我收起来了。”她不动声色。
他直起身,抿唇看她半晌。
许是看出两人间诡异的气氛,不远处的朝臣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