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的心跳,更能听清自己怆然的声音,“可谨嫔是西狄来和亲的。”
“我与你说个故事吧,当年有个亡国将军之女逃出生天,为复仇不惜扮做风情女子,趁敌国皇帝下江南寻访之时与其遇上,本想借机下杀手,却不料在日夜相伴中生出情愫,放过皇帝一马。不久,这女子发觉怀上仇人之子,生下孩子后一路走南闯北卖艺,心情一直郁郁寡欢,后来被有缘人收留,可这有缘人在当年灭国之战中也为帮凶。这有缘人为人正派刚毅,女子到底心软,心中却愈加惆怅,最后选择帮了他一个忙,尔后因涉事被追杀,在追杀中忧思成疾、郁郁而终。”顾梓辰眉眼冷肃,蓝眸愤然。
“孩子的大姑姑找到那有缘人,提出只要帮她和那孩子入宫便不再纠缠于当年灭国的血海深仇,恰好此时,即将与敌国皇帝和亲的邻国公主不愿前往,于是有缘人带着孩子和他姑姑与邻国皇族中人暗中密谋,来了个李代桃僵,加上那孩子确实为这敌国皇帝之子,于是一切顺理成章,邻国‘公主’前来和亲,这孩子也前去认祖归宗,‘公主’善解人意,主动为敌国皇帝分忧,自然将这孩子落在名下。”
顾梓辰说完,静静地打量她。
她唇齿开始发颤,好似发现惊天秘密,“你们不是西狄人,你们是......?”
是当年仅存的那几个南羌人。
“嘘。”顾梓辰将修长的食指抵在唇边,“不要再说了,所以我大姑姑才说,这是你阿爹欠我们的。”
“可我从未这样觉得,人都会犯错,大姑姑有时过于偏执,故而酿下一个个恶果。”顾梓辰慢慢走近,抬手一下一下地轻抚她头顶的软发,“我这一辈子最庆幸的便是儿时遇到你与侯爷,是你与侯爷教会我无论面对何事都要适当心怀仁慈,若满腹仇怨,终究害人害己。是你们,让我曾明白人世间还有那份纯善。”
那个喜欢竹蜻蜓的羊角辫小姑娘,终于还是在心灵一角给他点起一盏灯。
“岑岑,你不知,当年你的陪伴在这些年来给予我多少力量。入宫这些年,我无路可选,既嬴不来父皇的重视,也解不了大姑姑的心结。可她已是我阿娘在世的唯一一个亲人,我无论如何都会帮她,可这无可避免会伤害你,所以我很抱歉,岑岑。”顾梓辰终于露出一丝释然的笑意,“如今,大姑姑在与七弟的斗争下落败,我自然与她共进退,落得这样一个下场,我并不后悔,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亲口对你说一句‘对不起’。”
“说起来,顾闻璟与我本无心权谋,却一生牵绊其中,一度寻不到解脱之法,这对我们而言无疑是最好的结局。”
他眼中的解脱刺痛她的双眸,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手背上,她喉头火辣辣地疼,“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顾梓辰坦然地摇头,“如果可以,来世不愿再生在帝王家,小富小贵足以。”
他轻拍她的双肩,“走吧,你在这里待得太久,他该着急了。”
“小树子,你没有对不起我。阿爹当年出征前,给我、阿兄与阿娘分别留过信,他是自愿赴死的。”她咽下如鲠在喉的难受,“当年阿爹的袖手旁观的确也是事实,对不起。”
顾梓辰轻哄着,“我知道。岑岑,我看得出来你过得并不好,放过自己吧!”
不一会儿,一群锦衣卫飞奔进来,将眼前男子围在中央带走。
男子唇边一直洋溢着暖洋洋的笑意,身影消失前唇畔微动。
她从唇形分辨出来男子无声的话:谢谢,再见。
或许,再也不见。
“岑儿。”顾柏舟周身气势汹汹,神情异常冷峻,“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为何遣走所有侍卫,孤身一人面对他?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他不会伤害我。”小树子从来不骗她。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来到她身边,将她打横抱起,脸颊贴上她的,颤抖的双唇泄露出他的慌张,“我很害怕失去你。”
“我知道。”她目光怅惘地望向别处,“你打算怎么处理顾梓辰?”
可她与他之间,除了性命,还能有什么失去的?
“他与谨嫔妄图谋害我,谨嫔现下不见踪影,他自然押到锦衣卫狱中。”他想起不久前交手的那次,语气里漫上狠劲,“岑儿,当初我能应着你的要求,放顾闻璟一马。可顾梓辰和谨嫔一事,没那么简单,他们留不得。”
“他们如何招惹你了?”
“你不是想知道我师父是谁?如果我说就是谨嫔,你可相信?”
“谨嫔娘娘?”她眼前浮现那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有一丝惊讶,转瞬间也消散。
那样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女子居然从小对顾柏舟那样残忍,还教顾柏舟如何虐杀活人,简直令人深恶痛绝。
这深宫中,再有什么秘密也不惊奇了,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江晚岑也分不清楚。
她怏怏地点头,“嗯,然后暂时发配在外的平王司徒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