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手忙脚乱,不知是谁撞倒了琵琶。”
“这都是小事,想必太后娘娘会体谅。待到这些都忙完,本座想由司籍司理出一份嘉会节的条陈,留待后人借鉴。”
韫棠垂眸,她是准备让司籍司总结一份经验来的,但只限于尚仪局四司内。
崔尚宫的意思,是要将尚官六局的份事都压给尚仪局。
“此事看似不难,却事涉其余五局,尚仪局一力恐怕不妥,也耽误事宜。”
她给崔尚宫碰了个不硬不软的钉子,表明自己的态度。
崔尚宫笑道:“此事倒还不急,可徐徐图之。届时再商议罢。”
姜家小姐二十岁出头坐上尚仪之位,虽说办事得力,但毕竟年轻稚嫩。被她在位序上压了一头,高尚食苏尚功那边皆不大欢喜,在自己面前偶有微词。
她从不以为然,姜韫棠势头再盛又如何?她毕竟是世家小姐出身,没有两年就要出宫嫁人了,尚仪的位置坐不久。客客气气处着就是。只不过适时提点一二还是要的,省的尚仪局越过了她去。
崔尚宫很满意尚官局的现状。前几朝时,尚仪与尚宫隐隐有分庭抗礼之势,各拉拢几局。
还是在姜尚仪外祖母那一任时,尚宫势力大盛,一度位居至四品,只可惜没有延续下来。
“太后娘娘的意思,这几月来尚官局忙碌操持。等嘉会节收了尾,会另行恩赏尚官局几日休沐。”
“如此甚好。”韫棠点头,有些消息庄慧太后会先告知崔尚宫,由她另行知会五局。
“近日听闻,柳家小姐九月初要完婚。尚仪与她是同岁吧?”崔尚宫看向韫棠,笑道,“府上也不为尚仪着急么?”
此话不好接,韫棠含糊两句而过。
她如此态度,崔尚宫不多细问,心里明镜儿似的,至多就在这两年。
毕竟尚仪这个位置,有不少人关注着。
……
又是两日忙碌,韫棠沉浸在尚仪局的事务中,刻意让自己不去想裴晗。
赐礼的礼单送去司宝司后,手头暂无其它事宜。
尚仪局中已隐隐听到了休沐的消息,女官们皆欢喜起来,只等着太后娘娘懿旨正式传到尚官局。
韫棠整理着手头书案,还未及多松口气,采梨进宫替换采桃回府,却带来了个新消息。
“景王世子昨日来府上拜访了?”
卧房内,韫棠声音讶然,家中并无人告知她。
“是,是老爷亲自迎接的,陪了小半日。世子殿下在府上用过晚膳方离开。”
“可说了何事?”
“说是……世子殿下有意迎娶小姐,许了世子妃之尊。”
韫棠拨弄着茶盏,此事来得意料之外,却又没有那般突兀。
“家中是什么意思?”
采梨说着从泰安院探听的消息:“老爷颇有赞同之意,私下已经让夫人准备小姐的生辰八字。夫人那边,自然是听老爷的。”
“祖母呢?”
“老夫人起初是舍不得小姐远嫁的。但见到景王世子之后,老夫人又有些改了主意。”
景王世子出身显赫,样貌俊逸,诗书礼乐样样不差,却没有世家子弟的骄矜气。他人又会说话,是最能哄老人家欢喜的后辈,各种条件可谓万中无一。
李嬷嬷提起时颇为感慨,不怪老夫人见到本尊时会改了注意。
“小姐,这该怎么办?”
采桃骤然知道这么个大消息,人呆呆的。
她和采梨都是姜府的家生子,是下决心跟定了小姐的。
小姐若嫁去西南,她们也要跟着离了故土。她不是不想追随小姐,只是突然有此变故应对不及。
韫棠放下手中茶盏,采梨能探听到这么多内容带入宫中,必定是祖母授意身边人告知她的。
韫棠相信,无论这桩婚事是否定下,祖母都会问过她的意思再做决定。
难办的,是父亲那边的态度。外祖家更不好插手。
自古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稍稍开明些的,也是等父母双方大致谈好姻缘后,寻机会让两位新人相看一番罢了。
如无必要,婚事定下就不会作废。
她想不出父亲会拒绝景王府这个亲家的理由。
以景王府在大靖的地位,宁逸尘的婚事必定是要请太后和陛下赐婚的。且不论裴晗是否答允,真到了这一步,对姜府和景王府都是骑虎难下。
她很喜欢宁逸尘洒脱的性子,一直将他视作好友。此事若处置不当,两人因此交恶实在可惜。
“小姐……是已经准备拒了这桩婚事吗?”
采梨犹犹豫豫开口,韫棠经她一问,忽地惊觉。
从始至终,她都未想过另嫁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