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朵儿听到自己有喜时,她脑中马上幻化出百种孩子的模样,像旻极的眼睛,像自己的嘴。若是男孩,他会有父亲一般英武的身姿,旻极必会教他精湛的骑射。若是女孩,她会有母亲一般开朗明媚的笑容,长大后她想让她拥有自由的天空和自在的生活。
子嗣之事对妃嫔来说很是敏感,柳月和常礼打探消息的事并不顺利。柳月负责承乾宫,内务府这边是常礼在打探。
“承乾宫的普通宫女也问不出什么来,多问还会招人眼,我方从那几个老人中攻破了一个,我试着从她那再套套话。”
“内务府这边看澜妃的饮食起居都无异样,她向来得宠,吃穿用度都格外照顾的,寻常人沾不上手。”
朵儿听着他们讨论进展,有些发愁。
“太医院也不容易,嫔妃的脉案管得严也罚得重,御医们自然也不会如实告知,看来还是要换着法子才行。”
平日里与宫中各妃嫔的来往少,如今要用上时,人脉便成了朵儿的短项。但这个问题很快有了答案,虽然并不是朵儿想听到的答案。
淑嫔差人送了个口信,为了减少他人的猜疑,请朵儿到翊坤宫面谈。朵儿去时先到娜仁托娅宫里聊了许久,再去了淑嫔屋里。
“没想到霜嫔还挺谨慎的。”朵儿知道淑嫔说的是自己先借故到娜仁托娅那叙话的安排。朵儿不想谈不相关的事情,直入主题。
“你这边有什么新的进展?”
朵儿问完话却看到淑嫔竟一言不发、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片刻后,她竟大笑起来。这笑声里,朵儿却听不出多少开心和兴奋,更多的竟是悲凉和嘲讽。
“查干哈丝,你可知这世间能可笑到何种程度?我们在这紫禁城里相互算计,最后不过只是那个人棋盘上一个任意把玩的棋子罢了。”
博尔济吉特?宝音说到棋子时,眼泪从她的脸上滑落下来,可她仍又笑了两声。
“你可知,让澜妃多年无子的人是谁?”宝音看着朵儿那张平静等待的脸,忽然心生不忍。
“你我毕竟不同,我为所求付出的不过是算计,可你要的却是真心,付出的亦是真心,我竟有些不忍心毁了那颗真心。”
在从前的宝音眼里,谁若在这紫禁城里谈真心,她便当做听了一个大笑话。可看着一同进宫的朵儿这些年的起落,她竟生出了羡慕,羡慕她的真情实意,也羡慕她的付出能获得回应。而这一点也是她决定寻她同盟的原因,也因此,宝音决定将选择权交给朵儿。
“如果这个答案会让你发现,你最珍视的人会让你失望,并非你所相信的那样,你还想知道吗?”
朵儿已预感到或许这是一个听了会后悔的答案,但她已下了决心,逼自己不再为任何理由动摇。
“这些年我已学会了接受这层层宫苑和这里的人,我已经习惯了。”
宝音看着朵儿眼里的淡漠,她相信了她的决定。
“即便这个人是皇上,你也能接受,是吧?”
朵儿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启祥宫的,宝音的话仍回荡在脑海中。在她以为自己已经能平静的面对紫禁城里的一切时,她却发现自己仍然能从宝音那控诉般的狂笑中听出荒芜和悲凉。回到启祥宫后,朵儿静静地在窗前坐了许久,久到柳月都有些慌了神。
“主子,淑嫔娘娘可是说了什么要紧的?您可别自己扛着,如今还要顾着腹中,您可要保重身体,不可忧思,只要奴才能做的,不妨和奴才说说,让奴才帮您分担分担。”
柳月提起孩子唤醒了朵儿,她盯着柳月的脸好一会儿后,语无伦次地将脑子里跳出来的疑惑一股脑的倒出来。
“淑嫔想做的,已经有人帮她做了。可我要为温姐姐做的……我到底该怎么做呢?”
“他不是很喜欢孩子的吗?还是他只是不喜欢澜妃的孩子?那这些年众人眼中,他对澜妃都是假的?”
“他愿意来见我了,是不是因为要重用姑父了呢?那我对他来说,到底是什么?”
“他会喜欢我们的孩子吗?还是会像对澜妃的孩子那般?”
或许是为了宣泄心中的不解和苦痛,朵儿滔滔不绝地说着,说道最后却陷入了茫然之中,两眼无神地看着某处,手上轻轻地抚着尚未显怀的小腹。
柳月还是从这些前后听起来似乎不相关的话中听出了让她惊异之事,待朵儿终于停下来,柳月也已想好了劝慰的话。
“皇上对主子自然是不同的,主子本家在外,早几年就已建了大功绩。朝中富察家毕竟与主子不同姓,这与澜妃大不一样,毕竟季将军是澜妃亲兄长,亲疏差异很容易分辨。”
朵儿回神看向柳月,似乎是在问,又似乎并不在意答案。
“是吗,真是这样吗?”
“那是当然的,主子不必纠结这些。如今可是有了能帮韵贵人复仇的机会了,你不如先想想这个?”
柳月的话将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