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康二十六年冬,永州吴县地动,波及数个州县,百姓死伤无数,各级地方官员与朝廷官员上下勾结粉饰太平,足足一个月,瞒不住了传到京城才被天子知晓。
除夕之夜,京城灯火通明、载歌载舞,血流成河。
一如既往贤明的天子大怒,先是免了各州赋税,当即又斩首多个巡抚,罢免大大小小官员不知其数。
将要举办的除夕夜宴不了了之,新年伊始,一派惨淡。
我撑开窗,窗外大雪纷扬,不知又掩埋了多少血腥。
天色渐明,再次见到常说,他满面疲惫,身后跟着个十五六岁的华服少年。
少年面若冠玉,目光明朗,眉心一点红痣,更衬得容色绝艳。
我起身向二人行礼。
少年一把扶住我:"先生不必多礼。"
嗓音雄浑,一派正气。
与他那张脸,半点也不契合。
常说揉着眉心,说天子已派官员前往赈灾,工部户部甚至礼部也去了不少人。
这次地动是史无前例的,永州临近各路河流,极有可能已经发生了洪灾,只是无人上报。
大邺积弊已久,上位者却毫不自知。
我一下一下扣着桌面,想起近些年来皇帝沉迷求仙问道的传闻,忍不住皱眉。
连礼部都掺和进去了,简直儿戏。
"常说,如果这次灾害解决不好,大邺极有可能倾覆。"
"先生此话太过大逆不道了。"锦衣少年不悦,冷哼了一声,"父皇治国以来,我大邺繁隆昌盛,岂是你说倾覆就能倾覆的?"
我好笑地看着他。
常说叹了口气想安抚少年,我笑问:"那殿下以为天子派遣礼部前往是何用意?"
"礼部官员自请赈灾为父皇排忧解难,父皇自然不会拒绝。"
我微微一笑,心说你知道个屁,但仍旧脱口而出拍了个马屁:"太子殿下真知灼见,在下佩服。"
常说叹气。
让礼部前去多半是为了祭告山川,参与修建神庙后的祭祀。
这太子未免将他父皇想的太高光伟正了些。
太子目光一转,饶有兴趣问我:"你见过本宫?"
"未曾。"
"那……"
"猜的。"
太子哦了一声,又问:"如何猜的?"
"随便猜的。"
太子:……
常说:……
常说轻咳一声,拍了拍太子的肩,对我道:"此次赈灾,太子殿下也想去。"
我挑眉看了看太子:"皇上不会答应的。"
地动之后还有余震,且永州已死了不少人,多半疫病已经出现了,更危险的是,拖了整整一个月朝廷才派人赈灾,估计有的地方百姓已经□□了。
当朝太子此时前去赈灾,危险可想而知。
太子点头皱眉:"本宫不放心,父皇这次派去的官员分属两个阵营,他们必然会内讧,民生多艰,经不得他们折腾。"
室内突然沉默了下来,一时无声,落针可闻。
"师父说先生有办法。"
太子直直看着我,目光炯炯。
我叹了口气。
"你想知道办法,问你师父就行了,何必来问我。"
太子愣了愣:"可是师父说……"
我看了常说一眼,他别开目光,又轻咳一声:"愿闻先生高见。"
"好说。"
我点了点头,以茶水在案桌上写画。
"敢问殿下,若是您要参与此次赈灾,您代表的是何方阵营?"
太子皱眉,不解又理所当然:"本宫不想掺和党争,代表的当然是自己。"
我挑眉,这孩子连己身连着何方势力都不清楚,就大言不惭想自成一派了。
我对他笑了笑,未置一词,又问:"殿下可知朝中分为几个派系?"
"两个,以皇叔和丞相为首。"他毫不犹豫回答。
我顿了顿,暗叹他天真又蒙昧。
不必再问他这些多余的了。
我随手画了三个交互的圈:"朝中大致分为三派,虽说表面上只划分了齐王与丞相两派,但这两派中其实渗透了不少皇上的人,三方互相牵制制衡。
殿下若要参与此次赈灾,在下建议,从皇上这一派入手。"
太子一片懵懂:"先生,本宫赈灾,虽说代表自己,但本宫代表的也是皇室威严。"
"呵,殿下这种话还是少说。"我忍不住冷笑,直视他,"要获得皇上的首肯,就不能说代表皇室,更不能是代表自己。"
"为……"
"殿下只能是代表皇上。"我打断他,"您只能为皇上所用,再说,赈灾的两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