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凑在一块。
那天你罚站回来,怪我爱告状。前后桌都听见了,我有点生气。
“你自己不交作业,为什么怪我?而且不是我主动说的,是老师问我,这也叫告状?”
我当时大概是这样说的吧,我记得你当时很惊讶,你一定觉得,看上去没什么胆子的课代表,怎么忽然敢在安静的晚自习大声争执了。
说实话那时候我确实有点害怕,初中的男生总是有莫名其妙的怒气,但你变成我同桌,如果第一天就被你吓住,以后只会变本加厉。
晚自习结束后你跟着我,我有点害怕,走得很快,经过乒乓球台的时候你说不用躲。
你那天道歉的语气也无比自然,夜色黑压压,我看不清,但你的声音里没有男孩子认错时的不服和忸怩,就是……大方开朗,你说不好意思,今天不该这样说。
我说没事然后就跑了。
第一次有人做错了事会正经向我道歉,大人们总爱说“大人犯点错小孩子还要就记一辈子吗”,老师们偶尔只会说误会而已,同龄人碰到错误和红线就轻易散了,所以道歉是郑重而遥远的事情。挺稀奇吧,连这也记得清清楚楚。
那之后我们熟悉了些,你没有再交过英语空白作业,不久后,又有了告白信那一出,你开始不和我说话了。
我以为我们也就以此为界,从此也轻易散了。
但总会有些事,让我们莫名其妙说上话。谁叫学校这么小,初中生认识的人那么有限。
那天做早操之后,你忽然在后排吐了,英语老师吓了一跳。
她上前问你怎么了,然后摸了摸你额头,说你发烧了。
大家都躲开,我站在那里没动。我吓了一跳,因为看到你脸色变得很苍白,而且你看着我,好像在求助什么。
我想起你那天早上放在桌上的矿泉水和感冒药,把口袋里的纸巾给你,跑回教室,拿了你的矿泉水。
我回到楼下做操的小坪上,只有你站在那里。你说老师指挥大家回教室,去办公室拿东西了。
你手上很脏,旁边吐出来的污物被黄土盖着,我看到教室楼下灌木丛边多出一个小坑。
我倒水给你冲了冲了冲手,你又去水沟旁,漱过口再回来,看上去还是恹恹的。老师过来了,说要带你去校医院,叫我回教室。
你喊我的名字,问我能不能帮忙收拾一下。你说没有在这附件找到扫帚和垃圾铲,当初你道歉的时候没有忸怩,那天站在日头下,却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我当时就心软了。你们走后,我回教室,跟正在讲应用题的数学老师简单说了下情况,帮你收拾完,回到教室。
后面的课我也没上,英语老师过来,让我去校医室坐一会儿盯着点,他要去开会。
你很虚弱,我没说话,但忘了带作业,就盯着吊瓶里的水看,一滴一滴地数,直到你跟我说谢谢。
你说不好意思那天在校外躲着我,我说没关系。我现在还是得说一下,当时主要是看你虚弱,而且你那天表现得信任我,被信任会让我觉得有些满足。
我是一个不独立的人,需要别人的依赖和信任,作为我秘密的精神养分。
后来你渐渐跟我说很多事,论起来,你是个很外向的男生,而且幽默,我觉得初中时期一半的话好像都跟你说了,那样成片成片的交谈才叫沟通,其余的都是琐碎零星的长短话。
就这么过了几个学期,见过我们的人都知道我们是好朋友,包括小晏。
她说你虽然有一点普通男生都有的虚荣心,但对我确实挺真诚,而且跟你做朋友之后,我变得外放了一些,她喜闻乐见。
对了,你在得知我生日后,打笑着喊我姐姐,有时候收了情书还装得苦恼,挑着眉跟我说你还挺受欢迎。
你收情书的时候,我往往会避开话题,不是不屑,而是真的没想好怎么接你的话,尤其是你那些看似无心的问题。
我喜欢你叫我姐姐,因为这样显得我有一段无可比拟的亲密关系,并且被独一无二信任着;我也不太喜欢你叫我姐姐,因为感觉有些事情定性了。
初三那年我们分了班,你在隔壁,常常来我们班旁边溜达。我坐在窗边时,你会隔着窗问我做什么作业,要不要出来休息下。
我偶尔会出来,两个人也只是在走廊上说些没所谓的话。
久而久之,我们班许多人都知道有个男生叫黎西宁,你们班也有很多人知道有个女生叫万里。
有一次,小晏问我是不是喜欢你,我犹豫很久没有回答,我说我不知道你喜欢谁。你被不少人喜欢,我不知道你对我好是其中之一,还是特别的唯一。
小女生总爱纠结这些问题,比政治多选题少选一个扣0.5分或者错选一个扣2分还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