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别院 。
这四个月里 , 长公子定期往别院增添家什 、 派人打理酮扫 , 却不再像从前隔三差五便歇在别院 , 大抵是自欺欺人 , 且又近乡情怯吧 。
情字果真扰人 , 少年叹息着离去 。
晏书珩则拈起手中步摇 , 经夕阳映照 , 金质步摇在他眼底照出淡淡焰火 , 但他垂睫时 , 那火又偏然熄灭了 。
他看着那支光华璀璨的步摇 , 带着爱怜 , 轻抚断掉的蝶翼 : “ 冬去春来 , 燕子都在梁上筑巢了 , 阿娟 , 你究竟要藏到何时才肯回来 7“
自朱雀街出城往东二十里 , 是前朝皇帝在建康的行宫 , 可如今说起这座园子 , 建康百姓想到的并非盛极一时的前朝 , 而是如今正得圣宠的陈妃 。
当初因陈妃名中有沈 “ , 陡下便把这座园林修茸一新后赐予陈妃 , 且取其闺名中一字更名为水云苑 。
若说整座建康城中的繁华有八斗 , 水云苑便占二斗 , 其余六斗则被煌煌宫城和众世家贵戚们分了去 。
此时水云苑中 , 春风一吹 , 曲桥上落满梨花 , 侍婢要上前扫去落花 , 从水树内传出一道慧懒声音 :“ 留在那儿吧 , 扫得干干净净的 , 有何意趣可言 7“
紧随那雍容嗓音之后的是个稍显清媚柔和的女声 :“ 阿妲从前不是总说梨花太清冷 , 更爱桃花么 7“
女子轻叹 , 俄而语气变得温栋 : “ 怎还未梳妆 ? 马上便要开宴了 “
侍婢端着熏好香的衣裙掀帘走近 , 尼管她已在此侍奉大半个月 , 但每每听到连对陛下都不冷不热的陈妃如此温柔地说话 ,
还是会禁不住诧异 。
掀开帷幔 , 眼前现出两道袅娜身影 , 穿雪色寝衣的女郎坐于镜前 , 而那位华服加身的帝王宠妃正立在椅子后看向镜中 , 顺着陈妃的视线 , 侍婢在镜中见到了一张介于清稚和妩媚的脸 。
清稚是因女郎目光柔和迷蒙 。
妩媚则是因那不点而红的唠 , 和眼梢微微上扬的明眸 。
陈妃拈起一支金步摇对镜比了比 :“ 我家妹妹生得好 , 哪怕只是挑件白裙 , 配个白玉簪或是金步摇已足伟 。“
可那女郎顿了顿 。
温柔的嗓音里透出淡淡叹息 。
「 我已经不再爱穿白衣 , 更不爱白玉簪和金步摇 。“
陈卿沈纵容地笑笑 , 正逢侍婢来报 , 陡下到了 , 她便让她自行挑选衣裙 , 随即懒散地蹼出门去见皇帝 。
李需候在水树外 , 凤眸含笑 :“ 今日可真热闸 , 阿姐头次设宴 , 那些人虽不知名目 , 但仰慕阿姐风姿都来了 。“
身后环上一双手 , 似毒蛇缓缓缠紧陈卿沈腰间 , 她并不推开 , 幽幽轻嘧 :“ 我不过是抛砖引玉的砖 , 陛下才是他们愿意前来赴宴的那块玉 。“
她越是冷淡 , 皇帝越缙缮 :“ 真不知你打着什么主意 ? A
找回了数月 , 硬是连陈家和你们外家姜家都不透露半个字 。“
陈卿沈低头 , 看地上落花 : “ 自是因为我们姐妹俩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
水树外的桃林中 , 清渠在林间蜿蜒穿行流过 , 草地上已摆上席案 , 众世家子弟们随意踩坐席间 。
桃林深处 , 走过来一道白色身影 , 众人眼前一亮 :“ 久未露面的晏长公子都来了 , 今日这宴当真热闹 ! “
说话的是几个祁家的郎君和女郎 。 晏书珩淡淡一笑 , 朝他们走去 , 在边上一处不显眼的席上落座 , 温煦回应众人的问候 :
「 这数月族中事多 , 兼之身子不适 , 故鲜少外出宴饮 。“
寒暄后 , 青年独自坐在席间 , 垂眸看着杯盐中的酒水 。 眼底映着满园春色 , 却平添几分清寂 , 连面容都比先前苍白几分 ,
人也清瘦了 , 从前一身白衣温润如玉 , 如今则多了几分清冷 。
众人都知道数月前晏二郎捉刺客时失踪 , 晏三爷又因此大病不起渣然长逝 , 晏老爷子已因年迈将族中诸事交由长孙 , 晏书珩既是晏氏长公子又在中书令之位 , 可不就疲于应对么 ?
席间偶尔有人前来寒暇 , 晏书珩都温和有礼地应过 。
眼前停落了一道月白裙摆 , 其上有银线织就的暗纹浮动 ,
晏书珩微怔 , 拙眸看到一张明艳的笑颜 。
青年收回目光 , 对来人淡淡一笑 :“ 原是祁家三表妹 。“
这是祁茵的亲姐姐 , 不似祁茵对晏书珩颇有成见 , 祁家三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