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年节,昭亭的男人就喜欢聚在一起喝酒打牌吹牛。
也是那个时候她发誓一定要走出她们那一片小天地,到更大的城市去,摆脱一切劣习缠身的男人。
“江同学今天是有备而来啊。”何嘉佑笑笑,并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钟粤:“哭什么,他走了我不是还在吗,你放心,未来你在哪我在哪,我对你的爱情就是绝对服从。”
钟粤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不争气的眼泪,却完全不搭理何嘉佑的无羁之词,只看向江丞:“不好意思啊,小龙虾太辣了。你要相亲?是和姚子妗吗?”
“她?我说了我只喜欢既聪明又漂亮的女孩子,这两点,她也不太够格。”江丞指了指自己的脑子,然后把目光转向苏闻礼和卢琳,“不好意思啊二位,我们仨有几句话需要单独聊一下。”
苏闻礼和卢琳看戏看得正津津有味呢,不想这么就被下了逐客令。
卢琳本来就喝的有点迷糊了,这会儿好像都没反应过来江丞是什么意思。
“江丞,你都要去相亲了你跟我家粤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把我支出去不会是要打我三哥一顿吧?你别呀,这种千载难逢的热闹我愿意花钱看。”苏闻礼扶了扶他的金丝眼镜,一脸的坏笑。
“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去。”何嘉佑无语地瞪了他一眼。
苏闻礼没办法,只好绅士地伸出了手臂,“卢小姐,你扶着我点,别摔着了。”
钟粤看见卢琳走路的脚步都有些虚浮了,终是不放心,“琳琳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吧。”
“不用不用,你们谈,我外面等你。”卢琳用力摆摆手,然后从善如流地扶着苏闻礼的手臂下楼去了。
整个二楼于是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个。
“相亲的那个女孩是我高中同学介绍的,很快也要去北美读书。这几天简单聊了聊,发现两个人在成长经历和三观方面还是挺合的,所谓的门当户对吧。所以就准备见一见,具体后面怎么样,还不知道。”
江丞的语气冷静且无情,让钟粤简直不敢相信前几天在淇水书苑的院子里掉眼泪的人是他。
她终于失去了风度:“你想找门当户对的姑娘当初为什么要靠近我啊?是谁一个月之前还说要和我先在国内领证结婚啊!”
“我那个时候说要结婚也是真的,钟粤,我和你相处三年,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应该明白吧?我是希望我们的感情能有一个好结果的,可是你是怎么做的?你对我说过一句实话吗?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你那个没有生活能力的爸爸才留下来的,实际上呢?”
江丞咄咄逼人,钟粤大脑突然一片空白,完全忘了该怎么反击。
“你觉得实际上是什么?”她嘲讽地反问他。
“因为你自卑啊,钟粤,你不觉得你在我面前一直很自卑吗?如果你真的对自己有信心,就不会觉得你去了美国就只会成为我的附庸,总有一天会被我厌弃。我们在一起三年,你对我们之间关系连一丝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那还谈什么?”
钟粤颓然坐回到座位上,满是无力感。
她承认,他说的都对。
“哎,这么快就认输了啊。来,你把这个敲在他头上,医药费我出。”何嘉佑懒散地递过来一个绿色的酒瓶。
钟粤的眼泪都因为这个家伙的离谱行为顿了顿。
“算了,他说的都对。”钟粤擦了擦眼泪,假装若无其事地转向江丞:“挺好的,祝你相亲成功吧。从此以后任君凭栏我们再不相干。”
“不是你先放弃我们的感情的吗?怎么现在听起来倒像是我的错?”江丞也红了眸子。
“是我的错,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你有将来,所以也谈不上什么放弃不放弃。”钟粤承认。
这件事就像是太阳到黄昏时候就会落到地平面之下那样简单而自然,无需什么道理可言。
何嘉佑站起身,将酒瓶放在桌子上,温柔地帮她把凌乱的头发别到耳后,“你别听他乱说,你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他。要是他真的有像他说的那么爱你,根本就不应该把责任都推到你身上。这人与人之间,没有什么东西都是一个人的错。”
江丞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很快被不甘替代。
“钟粤,我今天找你,就是想说,我已经为我们的感情努力过了,但结果不是我一个人能左右的。”
“我还想告诉你的是,和你在一起的这三年,我对你都是一心一意的,你的青春从没有被一个烂人浪费过。”
“这几天我也想过,是不是干脆就认了黄乐妍泼给我的脏水,让你暂时好受点。因为你会觉得,既然江丞这么渣,就把他像丢一个垃圾一样丢掉也没什么可惜。”
“那样一开始你可能会很快乐,但是我不想你后面再回忆起来我们之间的事的时候,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江丞说完这句话,还若有若无看了眼何嘉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