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林聿淮正面赞赏女生的样貌。
话头不知怎么一转,赵乾宇又说:“其实你同桌五官也还行,就是有点……”他思忖了半天,受制于语文水平,终于翻拣到一个词:“朴素。”
其实是想说“寒酸”吧,语文尚可的江微闭着眼睛,在心里替他补完潜台词。
末了他又补充:“比起白同学还是差得远。”
这次林聿淮没搭腔。
沉默即是回答。对比是江微写作文时尤其钟爱的修辞手法,当你摸不准一样事物的好坏时,对比便能显出差别。
比如现在这两种回应,正面肯定和沉默以对,足以彰显差距。
江微僵着背,保持这个姿势一直趴到早读课打铃,直起身后她揉着被压红的胳膊,赵乾宇和林聿淮这两个人倒是没什么异样。
赵乾宇见她醒了,还转头笑着问:“要不要帮你交作业?”
白芩芩向林聿淮告白的事,知情的人并不多,江微是其中一个。因为她在大课间来找江微,表达了想同她换座位的意愿。
当江微好奇为什么时,她毫不避讳地承认:“我喜欢林聿淮,他也知道,我已经和他表白了。”
敢宣之于口多半是志在必得,江微佩服这种坦荡的勇气。
而她自己就永远难有这种勇气。
白芩芩和江微一直相交泛泛。旦长得好看的人多半在人际交往上有着与生俱来的自信,上学期她主动和江微搭话,两人体育课上一起打了几次羽毛球,大概可以称得上朋友。林聿淮是她同桌,虽说平时交流不多,也勉强可以算作她的朋友。
朋友和朋友要走到一起,本该祝福,不过这之后,无论两人感情是顺利还是不顺,往往结果都是同时失去两个朋友。
何况她也不知道林聿淮愿不愿意,虽然多半是愿意的吧。但江微出于谨慎,还是说要考虑考虑。
当天傍晚,在和林聿淮赵乾宇一起去吃饭的路上,江微用雨鞋踩着水坑,心里盘算着怎么跟他说。
渝城的三月雨水充沛,放晴一日,落雨三天。配合这下不断的春水,人脸上如糊了层水雾,没有爽利的时候,心也跟着湿漉漉的,像这个天里怎么也拧不干的毛巾,黏重地耷拉着。
他们三个人吃饭的地方是家离学校不远的小店,饭食小菜粉面馄饨的价格用粉笔写在门口一块小黑板上,价格和味道都家常,因为藏在居民楼间的小巷里,来客多是这里的住户,尚未被饥肠辘辘的学生们占领。
这个地方还是林聿淮发现的。本地人嗜辣,南方天潮,四面又都是山,靠吃辣发汗以排掉湿气。每到中午烧饭的点,街上走一圈,空气呛得人直打喷嚏。食堂则是辛辣与难吃的交集,黑黢黢的铁盘上一团浆糊,让人不得不怀疑究竟是在迎合大家的口味,还是因为不放点辣椒实在难以下咽。
林聿淮是本地少有不能吃辣的人,下午放学和晚自习之前的休息时间赶不及回家,他在学校周围四处逛了多日,找到了这里。
先是他叫赵乾宇一起来,后来赵乾宇又喊上江微一起。
赵乾宇点餐的间隙,江微终于找到和林聿淮单独说话的机会,她像算数学题一样先在心里打了很多遍草稿,临了又全部丢掉,最终还是直接问:“白芩芩和你表白了?”
林聿淮眉心微拧,一倏而过,但江微还是捕捉到了。他说:“你怎么知道的?”
江微感觉他可能有点不高兴,因为自己的越线。
高一开学,江微就成了林聿淮的同桌,选择她的人是林聿淮。
报道那天,由于她是为数不多从外校考进来的,没有认识的同学聊天,只有一个人坐在角落,有一搭没一搭地翻面前的书,其实是在发呆。林聿淮来得晚了些,初中好友赵乾宇旁边的座位被人占了,他看清之后,没有多犹豫,走过来直接坐在她身旁。
江微伸手拨了下头发,耳边战鼓擂擂。
之后竟再没变动过,每次考完选座位时,他们三个都默契地维持原样。曾有女生向林聿淮打探为什么一直与江微同桌,他委婉地表示:“她话很少,也不八卦。”
那女生读懂了他的言外之意,红着耳朵走开了。
后来这话传到了江微耳朵里,她才懂了自己独得青睐的原因。大概是身边不消停的女生太多了,他不胜其烦懒于应付吧。像她这种没什么存在感,看起来又没有额外意思的人,正好能给他一个清净。
江微试图解释,以免破坏在他心中的形象:“白芩芩告诉我的,她今天大课间来找我,说想和我换座位,我问为什么,她就说了。”
他了然地应了一声,告诉她:“不用理她,不要换。”
她琢磨了一下,觉得这意思是他并不打算答应白芩芩,心里比南方的雨季率先放晴了。她用尖头筷子戳破盖在面条上的荷包蛋,店家没掌握好火候,只煎了八分熟,里面流出澄黄的蛋液。
林聿淮看见了,说:“这家用的应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