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昉被吓了一跳,指指这男子道:“安公子,你怎么在这里连声都不出的?”
安清见是岳昉,也有些无奈,他今个儿中午用过午膳,本要歇个午觉的,奈何才一躺下,脑海中全是楚宙,他索性起来到这小花园里散散心。哪知才沿着小池塘走了一圈,岳顾叶三人就进来了,想着她们都是未娶正夫的年轻小姐,他一个有妻主的男人独自在花园中跟她们邂逅不大好,他就在三人没注意的时候快速地进了这亭子中躲着。原想着躲上一会儿,这三个离开了,他就可以出来了。哪知岳昉竟直接闯进了小亭子。
可再怎么说岳昉也是小妹子,他不能在妹子跟前表现得太羞涩了,当下站直了身子,淡淡地道:“我在这里坐了多时了,这就要回去了。岳小姐请让一下吧。”
岳昉听了立即侧了下身子,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她和安清算不上相熟,但两家都是凰朝世家,她自幼没少随着母亲岳飘去给安国公拜寿,偶尔也能远远地看见安清一回。这几年凰朝风气更为包容,她见到安清的次数就更多了些。
安清从亭子中目不斜视地走出来,径直去踩池塘上的白石头,这池塘上的白石头每个相距有两尺来远,对于女儿家来说是很能够轻而易举地跨过去的,可对安清来讲就有些吃力,他方才一个人躲到亭子里的时候,是连跳带跑,走这石头路还不觉如何,眼下知道岳昉就在身后,他不得不顾忌形象,步子迈得不够大,在第一个石头处就被难住了。他看看石头中间清可见底的池水,池水与湖水相连,足有六尺来深,心中很有点犯怯,凰朝女儿多是会水的,民间男儿也有不少精通水性,他却因生在世家,自幼没学过浮水,这要是掉下去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正为难,就听见亭子边上传来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安公子不要怕,这石头相距不远,你人高腿长,把袍子下摆拎起来一些,一抬腿就过去了。”
这声音不像是岳昉的,安清不由得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果然是那个年轻的叶小姐。叶葆珍追到亭子口,本是要进去的,听见里面安清和岳昉的对话,就停住了脚步,站在亭子外围等候安清出来。没片刻,安清就从亭子中轻轻袅袅地走了出来,她一下子就觉得眼睛不够看了,她还是那日大家一起在正房第一进见楚晗的时候见了安清一面,后来这几日都没有机会再见到。
虽说都在修书处做事,但楚晗和王韶两个不知道是得了谁的吩咐,把规矩定得极其严格,每日里女儿们在正房第二进抄书,男儿们在正房第三进校书,到了用膳休息的时候也是各自从曲形门中返回跨院去,几道曲形门口都有小侍婢女把守,他们彼此之间没什么说话的机会。
那日安清在位子上坐着,所坐的地方又有些背光,她看得不甚仔细,今个儿却是瞧得清清楚楚,安清个子高高的,身形瘦瘦的,五官出众标致,神情温柔怯弱,仪态优雅端庄,这样子的男儿,当真是女儿心中理想的情郎。
她只觉一颗心噗噗通通地跳得毫无规律,正没个安排处,就见安清在第一个石头跟前停住了脚步。她想都没想就要跑过去协助,才跑了两步,就被岳昉一把拉住了,她蓦地反应过来,女男授受不亲,她只好出声鼓励安清。
安清看了一瞬,就冲叶葆珍矜持地点了点头,不知怎得,这个瞧着很不靠谱的西南乡下女儿,说出的话却是很让他相信的。他估量了下水面的宽度,的确不是很宽,自己方才已经跨过来了,此刻必能跨回去的,当下按照叶葆珍所说,把袍子下摆提在手上,全身用力往前一探。顺利抵达对面的石头。
“安公子好棒!”叶葆珍毫不迟疑地叫起好来。
安清唇角翘起,他不过是过了块石头,这就好棒了?
“别看了,安公子早就嫁人了,儿子都好几岁了。”岳昉在安清出了花园门,就冲叶葆珍小声警告。
“他嫁给谁了?”叶葆珍一把抓住岳昉的胳膊,开始盘问。她上次在第一进正房中听女儿们说几位公子都是有妻主有孩子的,并没怎么在意,毕竟那会子她连这几位公子分别姓甚名谁都搞不清楚。此刻,却是很有些惊讶了,岂止是惊讶,她只觉自己刚刚还扑通扑通的一颗芳心,眼下快要停摆了。
“吏部尚书楚昀楚大人的长女楚宙,也就是咱们修书处楚大人的甥女。”岳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末了还拍了拍叶葆珍的胳膊,老气横秋地道:“古话说得好,看上啥也不能看上人家的宝。你呀,今晚还是跟姐姐我去看宸雨公子吧,他可是没成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