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公子入睡了,叶葆珍可没敢入睡,她一眼都不敢眨地盯着安公子并不安然的睡颜,生恐有什么事在她睡着之时发生。大许过了一个时辰,安公子忽然间醒来了,“葆珍。”
叶葆珍一个机灵,低声问他:“怎么了清儿?”她还是第一次听安公子喊她的名字,但顾不上细细品味,她猜测安公子半夜醒来必是有事。
安公子眼望着晋儿的方向,“你去把他喊起来。”
叶葆珍听了,一个箭步窜过去就小声喊“小哥醒醒”。那晋儿却甚是机灵,一喊就醒,站起来后二话不说就跑到安公子榻前伺候:“公子可是要起夜?”
安清“嗯”了一声,他睡前服了药又喝了粥,满满两大碗水,此刻腹中涨得厉害。那晋儿便上前扶着安公子坐起来,见安公子穿得薄,又跑去墙边的衣柜中拿了件外袍过来给安公子披在肩上,“公子坐稳了,奴家给公子穿鞋子。”
“公子已经穿好鞋子,小哥扶着公子去吧。”叶葆珍从脚踏上抬起头来,她方才在晋儿过来之时,就低头找了安公子的鞋子,在晋儿去拿袍子的时候,她已把鞋子给安公子逐只穿在脚上了。她没伺候过人,但平时练武,近来抄书,双手甚是灵活,穿鞋这样的小事不在话下。
安清本不欲让叶葆珍做这样的事,但想着说不准自己以后都不能和叶小姐在一起了,这样的温柔就留做以后的记忆吧,便没有拦阻。倒是那晋儿吓了一跳:“小姐怎么能做这些事?这世上都是男儿服侍女子,哪有女子服侍男儿的?”
叶葆珍却不接话茬,只催促晋儿道:“快扶着公子去吧。”
去了耳房又在晋儿的伺候下洗了手擦了脸,安清精神好了许多,躺回榻上对晋儿道:“我觉得没什么事了,你且去休息吧。”
那晋儿瞟了一眼叶葆珍,笑嘻嘻地道:“那奴家去大堂看看,我们公子在屏风里,安公子若是有事就喊他。”说着不待安清答应,就小跑着到院子里去了。
叶葆珍惊异地看着晋儿的背影:“他跑这么快做甚?”
安清拉过叶葆珍的手,紧紧地握住:“他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
叶葆珍闻言就是一笑:“清儿你调皮了,你病着呢,能对我做什么?”她说着往下俯了俯身子,故意装出来邪肆的样子调笑道:“要做什么也该是我对公子做呀,公子说是不是?”
安清看着叶小姐干干净净的眼神,心里头爱得不行,“等我好了,我就去找楚宙和离。”
这是安公子第一次对她讲要和楚宙和离,叶葆珍欢喜极了,亲了下安公子微凉的薄唇:“清儿,清儿你真是太好了,我真不知道怎样爱你才好。”
脖颈间全是叶小姐热烫的呼吸,唇瓣上却是叶小姐蜻蜓点水般的轻吻,安清自然知道叶小姐有多么克制,“等我好了,你要怎样都由着你。”
他身子弱,其实最经不得折腾,可是此刻却只想把能够给出的承诺全给了眼前人。
“清儿”,叶葆珍不大明白安公子的意思,但是隐隐约约地知道安公子是向她表达爱意呢,她啄米一般亲着安公子的额头,“清儿你待我太好了,我真是太高兴了。”
自己什么都没做呢,这就叫太好了?安清又欣慰又好笑,下一瞬却听得叶葆珍惊叫道:“清儿,你的额头怎么这么烫?”
“额头烫吗?”安清还没反应过来,叶葆珍已经冲到了屏风前,“砰”“砰”地敲击屏板,“大夫快起来呀,清儿发热了。”
尚然兮披着外袍就奔了出来,来到榻边径直切脉,还未切完,脸色就不好看,叶葆珍急急地问道:“大夫怎么样?”那尚然兮并不回答,径直奔出了门,站在院子里大喊道:“小五,熬药,小四小六,拿状子来。”
安清此刻已经开始觉出疼痛来,见尚然兮火急火燎地往外跑,他就猜测出来自己的情形要糟,趁着尚然兮未回来,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把叶葆珍拽在了枕头上,抬起头来狠狠地吻上叶小姐的朱唇:“如果我不能嫁给你了,请你记着我是喜欢你的。”
“清儿?”变故陡起,叶葆珍懵了。
“我搏输了,对不起。”安清心如刀绞,他如何舍得放弃叶葆珍,可是,他不能那么自私。一个不能生养的男儿嫁给女儿,除了给女家增加累赘,还有别的意义吗?何况他是已经嫁过人的,叶小姐娶他这样一个嫁过人又不能生的男儿,怕不是要被人嘲笑到死?
叶葆珍还没来得及多问,尚然兮就回来了,尚公子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儿,一个手捧薄纸,一个手拿笔砚,“得用猛药了,我让人把生死状拿过来了,请安公子署名。”
怎么说话之间就要签生死状了?叶葆珍一把抢过那张薄纸,在灯光下看了一眼,只一眼就被纸头上那触目惊心的“自愿签署,生死有命”八个字给吓呆了,“清儿,这,这怎么能签呢?”
安清此刻已觉肚子疼得有些剧烈了,他看向尚然兮,做最后的挣扎:“为何我方才不觉疼痛呢?”
尚然兮的语气中全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