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钟后。
陈泽安提着那袋子馒头,在小区大门口的拐角处悠悠然堵住了顾聿的路。
这条小路并不算太黑,两盏明亮的路灯在大门口相对遥望。
燕京的凌晨无疑是端庄而又肃静的。
万家灯火之下,一城的喧嚣悄无声息的散在了匆忙倦意里。
陈泽安歪了歪头,四处打量了一番。
在这个住宅小区里,这条路上的摄像头已然无死角的覆盖。
只见顾聿严严实实的披了一件长风衣,甚至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戴着一个黑色口罩。
他本是低着头赶着路,却猝不及防的在路口的拐角处撞到了守株待兔陈泽安。
于是猛地立住足。
颀长的身影僵了一瞬,背对着天上的那轮皎皎明月。
“小安……”
顾聿气息有些凌乱,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半步:“我找你有点……”
“这么巧啊,您这是要去哪?”
陈泽安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他垂着眸子将装着馒头的塑料袋系紧,挂在了手腕上:“聿哥,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说。”
话落,他向前迈了一步,又拉近了彼此的距离:“您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我只是半小时不在家,您这就要跑了?”
陈泽安压低了声音,灼热的气息扑在了顾聿的耳畔:“怎么,我方才打疼您了?”
“不过,您以为您能逃到哪里去?”
距离离得近了,他甚至可以在顾聿的身上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那血腥味混着熟悉的乌木沉香,对他来说是一种极其好闻的味道。
夏日的夜晚有些燥热,晚风摇曳着小区里的树枝花叶,两个人扭曲的影子几乎快要交叠到了一块。
顾聿和陈泽安彼此间病态共渡的倒影似在拉扯,似在相争。
倒影之上,两个人的灵魂也在共振,勾/引着,挑衅着。
“是谁在哪里?”
这时,一道手电筒的光线猝不及防的照了过来。
陈泽安挑了挑眉,于一瞬间默不作声的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只见小区的执勤保安一只手提着警用棍,一只手举着手电筒朝二人走来。
或许是天气比较热和晚上没什么人的原因,他将衣服高高摞起,露出了一圈圆润的啤酒肚。
可在看清顾聿的那一刻,保安殷勤的笑容就取代了方才面上的不耐。
“哎呦原来是顾总啊,瞧我这瞎了的眼睛,方才真是多有打扰多有得罪。”
“您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保安尴尬的笑了笑,眼珠子却是不老实的在陈泽安身上打量了一圈。
不知为何,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两人间好像总有一股莫名的火药味在暗潮汹涌的流动。
“无事。”
顾聿默了默,声音微微有些嘶哑:“睡不着跟朋友出来散散步。”
“好,那您先忙。”
保安点头哈腰的将手电筒塞到了陈泽安的手上:“晚上路上黑,给顾总打点手电。”
“那您二位慢慢散步,我就先走了哈!”
“……”
顾聿颇有些无语的看着自作聪明的保安大叔。
可那保安大叔刷完存在感后溜的也是非常的快。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这条道路上又只剩他们二人。
“聿哥,走吧?”
陈泽安打开手电筒扬了扬,唇角上扬起弧度。
他打着手电,连推带搡的将人引到了小区里的地下停车库。
停车库内弥漫着寂静的气息,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中回荡。
这里的线路早上出了点问题,所以现在没有任何照明设施,也没有监控的覆盖。
顾聿刚想开口,膝盖就突然被人用力地踹了一脚。
在凶猛的力道下,他向前一个踉跄,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可他还没来得及起身,粗粝的运动鞋鞋底就径直踩在了他的脸上。
顾聿撑在地上的指尖,因太过用力而泛出苍白。
他的视线被那鞋底挡住,徒留一片窒息般的漆黑。
“您刚才想去哪里?”
空荡荡的停车场里,陈泽安的声音清冽无比。
萦绕徘徊,激起一片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