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忍不住赞了一声:“好个忠义的丫头,你放心,我既应了你,总要替你周全此事。”
宝鹃见此,忙上前扶起她,道:“你怎地这般死心眼,若是你死了,你们小主日后靠谁?我们小主是长杨宫的湘嫔,小主既然说为你想法子,便有几分把握,你这样岂不是辜负了她一片苦心?”
那待书听了,又是欢喜又是洒泪,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便恭送黛玉主仆离开。
一回到明瑟居,黛玉忙命宝鹃亲自去请郑太医,又屏退其余人等。她自乾元十二年冬由郑太医治好了水土之症后,便一直由他来请平安脉。他虽是家里世代从医的,却并不过分搅入后宫之中,也不依附各宫贵人,只隐在太医院里,又存着些赤子之心,倒是个难得通透的人。
待听了黛玉一番描述后,郑太医大吃一惊,道:“小主说的不像是普通的热症,倒像是微臣在医书里见过的一种时疫,只是微臣没有亲眼所见,不敢妄下结论。”
黛玉问道:“这时疫与寻常热症有何区别?”
郑太医道:“寻常热症待散了热,体温降下去便好。时疫却是感不正之气,开始只是头痛,发热,接着颈肿,发颐闭塞,一人之病,染及一室,一室之病,染及一宫。”
黛玉听了愈加凝重,又问道:“可有救治的方子?”
郑太医叹口气,语气十分沉重,道:“此症目前并无有效的应对法子。”
黛玉默然了半晌,才道:“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郑大人成全。”
郑太医忙道:“小主放心,微臣自会去为梁才人诊治,只是……”顿了顿,到底说了下去,“微臣的志向小主是知道的,还望此事只小主及宝鹃姑娘知晓即可。”
黛玉点点头,道:“这本是我强人所难,只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搁在面前,我实在不忍心。请大人放心,此事也尽于此了。”
郑太医便心事重重退下,此后果然寻着机会去了一趟去锦宫为梁才人诊治,可喜并非时疫,只是热的狠了,又没有及时退热,反倒捂着厚棉被,内热散不出去,人便脱了水,再加上长期营养不良,才致昏迷不醒。
郑太医以湘嫔的名义开了药方在太医院院判处备了案,便将药方交给宝鹃,由她从御药房按例领取药材,又按着黛玉吩咐收拾了几支人参阿胶并些金银细软,趁着月色悄悄送到去锦宫。如此过了七八日,听宝鹃说梁才人已然清醒,热症也渐渐消退,黛玉这才松了口气。
谁知才进入二月,宫里服杂役的低等宫女内监大规模的发热,头痛,很快便蔓延至阖宫上下,倒像是郑太医说的时疫,一时间,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