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趣趣说完话后,温向婉才到老夫人房里,从老夫人将那本书交予她后,她日日都会来老夫人这。
窗户是开着的,雨稀稀落落地飘进来,地上湿了一块。
温向婉走过去把窗户关上,然后坐在老夫人身边的位置上。
“雨天凉,还是不要吹风的好。”
老夫人点点头,默认了她的做法。
“今日我们不讲字,我跟你说说我的经历吧。”
温向婉点头,心里虽疑惑却也没有问出来。
“五十年前,南丘与南国正是交战的时候。我就住在两国的交界地带上,当时战火纷飞,我与家人走散,满心惆怅。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到充州来的,许是命运使然。我在这碰上了姜平笙。”
姜平笙,姜衍的阿翁,正是因为他科举上榜,官居五品,才举家迁到京城。
“我当时就如同惊弓之鸟,姜平笙发现我后,把我带回家安置了。他当时父母双亡,在镇上以帮别人写字为生。他大概以为我是哪家因为战乱落难的小娘子,便好心收留我。”
“后来在相处中,我们互生情愫,可我是无籍人员,是他帮我搞的身份,无父无母的孤女,随他姓,叫姜顾。”
温向婉看着老夫人,犹豫着开口:
“那您原本的名呢?”
“我原姓顾,名瑛。”
老夫人的脸上浮起一丝笑容,仿佛想起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是‘菡萏写江调,萎蕤缀蓝瑛’的‘瑛’吗?”
“是。”
瑛,玉光也。
可以看出老夫人年轻时一定是被家里宠爱着的小娘子。
“我有了户籍后,我们就成婚了。成婚后,我绣花织布,也能担得起我们两个人的支出,我就建议他读书,进京赶考。他在备考的时候,我有了身孕,他离家一月后,我生下了姜远恒,名字是他一早定好的。”
“他很刻苦,天资又好,春闱放榜后,他榜上有名了。就在他回来准备接我去京城的时候,我告诉他我不想走。”
温向婉疑惑地看着老夫人,又想到了什么。
或许是因为还没找到亲人吧……
“我不肯说原因,我怕他会介意我外邦人的身份,推脱了很久,出于对我们感情的信任,我还是同他说了。”
“我将我的身世告诉他,跟他说,我一直在找我的家人,我不想去京城,我要留在这。”
老夫人的声音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猜,他是怎么做的?”
温向婉下意识攥紧了手,姜家老宅看似恢宏,内里却很是冷寂,只怕是姜衍阿翁脱不了干系。
老夫人摇了摇扇子,嘴角挂上一抹嘲讽的笑容。
“姜平笙花了一堆白花花的银子,建了这个府邸。我当时还以为,他是想让我住的舒服一些,心里还感激得很呢。可这座宅院建成后,我的噩梦也就开始了。”
“他将我囚禁在这大宅子里,将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放到他的新宠身边养着。我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纳的妾,她都没拜见过我这个正妻,就进门了,还把我的孩子也夺走了。”
“后来,他们去了京城,一家三口。姜远恒不是没有回来过,可每次我都被姜平笙安排的那些守卫关在屋子里,只能隔着门偷偷看他一眼。”
温向婉的眉头越来越紧,她一直以为姜家是书香世家,姜家人应该最是知书达理的才对。
“他们对外说我得了疯病,不让我出府。在那些身强力壮的守卫的看护下,我在这个府里呆了三十年,姜平笙死了,我以为我终于可以出去了,可我的儿子,我亲生的儿子!他亲自派了人,继续看着我。”
见老夫人情绪有些激动,温向婉给她倒了一杯茶。
“姜远恒,终究不如他阿爷,我有些时候就算出去了,他也不知道,也不会管。”
老夫人喝了一口茶,接着说:
“这个宅子困了我几十年,我的亲人只怕也都已经不在人世了。我如今唯一的愿望,就是毁了姜家。是我供他科举,我也可以亲手毁掉。”
温向婉看着老夫人,心里很不舒服,却又不只该做什么。
安慰吗?她不需要温向婉这个不熟的人来安慰。
“所以您告诉我这个故事,是希望我把它告诉更多人吗?”
“不用,你知道就好,这世上,总要有人知道吧。”
老夫人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
“知道我这些书是哪来的吗?”
温向婉诚恳地摇摇头。
“我阿爷是开书肆的,这些都是我们家书肆的书,我们逃亡的时候,每个人身边都多少带了一些。我一直在放书的马车上,哪怕后来挨饿受冻的时候,我也没丢下这些书,我一直觉得,只要书还在,我们一家就还可以团聚。这或许也是姜平笙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