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京城人心惶惶,还没到宵禁的时间,街上就已经空无一人了。
就在三日前,有人蓬发戴胜,杀了天子宗室中的一位纨绔公子。
尸体被发现的时候,脸上戴着一个西王母面具,面具揭下后,脸上被用了墨刑,一个“烂”字刻在他的左脸上,格外显目。
这位宗室子弟名声向来差,与他结怨的人比比皆是,圣上派刑部侍郎亲自调查,两日日过去,将与他有过节的人都排查了一遍,却找不到嫌疑人。
一开始大家都打趣,说西王母显灵,替天行道了。
可就在昨日,那戴胜之人又出现了,这回死的,是一位秀才,被发现的时候,脸上也戴着西王母面具,面具下是“薄情寡义”四个字。
周围的人对这个秀才并不熟悉,于是人心开始慌张,京城的百姓人人自危,都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娘子,可凶手为什么要蓬发戴胜?又为什么要给死者戴上西王母面具呢?”
半月前,温太傅来找温向婉,让她画一幅花鸟图,琨玉此刻就站在她身侧替她磨墨。
“因为《山海经》。”
《山海经》有言:“西王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胜,是司天之厉及五残。”
“西王母掌天灾与五刑,两位死者脸上的刺字,便是墨刑。凶手蓬发戴胜,是在模仿西王母。”
琨玉手上的动作一僵,缩了缩脖子,“娘子……不会真的是天神发怒吧?”
温向婉提起笔沾了沾墨水,然后在砚缘撇了撇墨,“子不语怪力乱神。”
“话虽如此,但琨玉还是很敬畏鬼神的。”
一声轻笑从耳畔响起,琨玉抬眸看向她,只见她唇瓣一张一合:“莫怕,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若真有恶鬼要害你,我定替你讨回公道~”
缓了好久,琨玉才听明白这是在打趣她,“娘子!”
“琨玉,郎君走了有多久?”
案上的花鸟图才勾勒出轮廓,温向婉有些失神地搁下笔,看向窗外薄薄的一层积雪。
琨玉掩唇偷笑:“已经三月有余,娘子这是想郎君了?”
“三个月……从京城出发,最慢一个月也够了,不知战事如何了。”
新一年的辞旧迎新已过,温向婉的亲友,都没有回来。
琨玉安慰她道:“若是有机会,郎君一定会寄家书的。”
“那是边疆,有无人烟尚可不论,又有谁可以帮他们传递家书?只求不要有坏消息传到朝堂。”
京城大理寺的门口聚集了一小股的群众,不断探望、不断祈祷。
“这都过去多久了,怎么还不放人?”
在查宗室之死时,将与他交恶的人抓了不少,一直关在大理寺。
“请大家相信我们,我们大理寺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但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有嫌疑的人。”
大理寺少卿亲自出面解释,百姓虽然有些怨言,倒也还能忍着。
“温娘子,刑部那边问我要一个帮手 还说最好年纪小一些,某斗胆,来问一下你的想法。”
晏将军和林尚书坐在上位,温向婉垂眸恭敬地听着长辈的话。
“此事有风险,阿爷私心不愿你去,却又希望你去。”
这事让晏将军很是纠结,一方面觉得脸上有光,一方面担心温向婉的安危。
林尚书佝偻的身影转了转,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温向婉,混沌中升起了一抹光,“我年纪大了,行动不利索,刑部那边的事情,本就不是指着我,他们问了很多人,故你去与不去,某并不在乎。”
“某此来,是为了问温娘子一件事。”
晏将军转头看了他一眼,暗自腹诽道:我就说怎么那么奇怪呢?他什么时候这么听别人话了?
林尚书德高望重,其才能绝不在温太傅之下,且为人孤僻,温向婉直了直腰板,还有些紧张:“您请说。”
“某不曾收过徒,若你愿意、某想收你为徒,往后我的学识、藏书乃至家底,都会传给你。”
这话听起来、百利而无一害,可温向婉却不明白:“您为何要收我为徒?向婉记得,我与尚书仅仅是缘悭一面。”
何况那次见面都不记得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林尚书没有直接回答,那些事情他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个中缘由,若温娘子决意拜我为师,我自然会告知。”
“尚书的好意,向婉铭记于心,只是这件事,我还需与家人商议。”
温向婉起身行了个欠身礼,“不知尚书可否让我思考一段时间?”
“五日后的巳时,我在城北的戏台等你的答复。”
戏台……又是戏台,看来卿秋藏宝的地方该换换了。
“好。”
林尚书清瘦的背影消失在晏家,晏将军好奇开口:“小婉,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