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刺耳的提示音从头顶的蒸汽扩音器中响起。
片刻后,一道略显沙哑的女声通过音震管道在车厢内回荡开来。
【帝国铁路主干线列车播报】
【列车编号:TH-03-A·暮光银喉号】
【已抵达终点站:贝拉柏林·源能枢纽站】
【请乘客携带随身物品依次下车】
【请注意站台高差,保持秩序,谨防蒸汽残压烫伤】
【感谢您乘坐帝国铁路,祝您旅途愉快!】
声音落下,随之而来的还有车体震动的减弱,轮轴停止的回响,以及前方列车门处传来的“嘶——咔”的释压声。
列车,终于到站了。
暮光银喉号缓缓停靠在贝拉柏林站第八轨台,排气阀沿着车体释放出连绵不绝的蒸汽,白雾在站台下方弥漫,像是给这座城市的入口盖上了一层朦胧的幕布。
车门开启。
铁门缓缓滑动,发出一声长长的“哐当”。
外头,是贝拉柏林站特有的高架式铸铁站台,以红铜与煤灰色石砖铺设而成,周围有锈迹斑斑的蒸汽扶梯与源能引导柱正在释放微弱的蓝光。
空气中混杂着源石粉尘与淡淡的焦糖烘焙味,那是大都会特有的城市气息。
齐格缓缓站起身。
身后那节蒸汽车厢已失去了先前的热度,炉压下降,轮轴安静。
他背起黑色的琴匣,从腿侧抱起那个鼓鼓的包裹。
包的项链拉开一角,一只尾巴已经忍无可忍地甩了出来。
“喵呜……”
翼猫·海德威发出一声宛若抱怨的哼声,那双琥珀色猫瞳带着极度的不满,从布口露出半张脸。
尾巴甩得飞快,像是在用每一下鞭打空气的方式,抗议这场非猫所能忍受的旅程。
“……颠得我脑浆都快化成浆糊了。”
“耳朵一直响,还晕……还吐不出来!”
“你们人类的交通工具……说真的,我不习惯。”
他顿了顿,语气有些憋屈地补上一句:
“晃来晃去,味道还怪,坐久了头都发沉,连耳朵都在响。”
“要不是我翅膀断了,我宁愿自己飞。”
齐格垂眸看着它。
猫头从包里探得更出来了一点,露出两只因不适而贴紧的耳朵,还不忘在胸口捏着一小团压缩羽毛,似乎真的被摇出反胃的错觉。
他没有回应话题,只是伸出一只戴着皮革手套的手,轻轻按住了它的猫头。
掌心穿过包布,准确地盖住了它那颗躁动不休的脑袋。
“安静。”
海德威抖了抖耳朵,小声嘟囔了一句:“……我又不是在吵。”
车门已经开启。
外头的源石气流顺着车门缝隙涌入,带着一点潮湿的热度。
齐格微微调整了一下肩上的琴匣,确认包裹抱得稳当,脚步沉稳地踏出车厢。
列车停靠于贝拉柏林源能枢纽站,车体下方蒸汽仍在释放,白雾在站台脚边翻涌如波。
车门在他身后滑动合拢。
而他,则抱着猫,背着匣,正式走进了这座陌生的城市。
刚一下车,白雾便扑面而来。
齐格站定在站台边缘,抬眼望向这座城市。
工业,灰砖,铁轨,管道纵横。
空气中弥漫着源石余热散发出的淡淡光雾,一种特有的清澈热感与金属气息混合在鼻腔中,仿佛这座城市本身就是一个活着的炼金熔炉。
城市的呼吸是机器的喘息,墙角的风哨低鸣不止,远处偶有车轮声传来,混合着蒸汽释放的节奏声——
“咔哒……嘶——”
这就是——贝拉柏林。
素有“工坊之都”之称,神罗北境最主要的工业城市之一。
*******
齐格没有立刻离开站台,而是循着站台边沿,走向那根熟悉又沉稳的黑铁钟柱。
钟柱立在站台与出站口之间,高约三米,用铆钉钢梁拼接构成,铜锈斑驳的钟面被厚厚的玻璃罩保护着。
顶端是一口扁平的铜钟,中部是一套双层机械指针表盘,走的是标准的十二小时制。
大钟上的时针正稳稳地指向「Ⅹ」——上午十点。
齐格在钟柱下停住,低头,从外套内侧掏出自己的怀表。
银壳怀表,外盖有浅刻的花边和磨痕,是旧物,却保养得很好。
“咔哒”一声,表盖弹开。
里面是一套传统机械结构:黄铜轮轴、钢制齿轮、滴答作响的游丝摆轮,跳动精准。
他抬头对了一眼钟柱。
大钟指向十点整。
再低头看看怀表——略快了半分多钟。
他旋开侧面的调时钮,轻轻拨动指针,将时间调回对准整点。
指针合拢,他轻轻按下怀表盖子,“咔”的一声,清脆利落。
调整标准时间已经是每个神罗公民的习惯,每隔个2~3天,或者长途旅行之后,他们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钟塔,开始调时间。
钟柱,对于神圣罗图姆帝国铁路体系来说,乃是无比重要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