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陈宅的一些风景。而之前那个献花的纸人出现的房门口旁的挂画,景色除了稍微稀疏一些,也没什么区别。
黄泉找到的这幅画却并不稀疏。
相反,这幅画是从窗户里面的视角往外面画的,窗户外头是一个小院子,画上有很多植物,还有个秋千。
植物大多是绿的,但并不单调,还有几朵含苞待放的花朵,花苞颜色鲜嫩,花朵却没有打开。
“昨晚我就研究了一下这张图,”许千舟严肃道,“真的和那些挂画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之前进入副本的人,该不会只是从墙上随便拿了一幅画下来,用特殊道具送出去吧?”
“不是没有可能,但不论如何,这幅画代表那些挂画确实需要留意——不然之前进来的玩家为什么觉得这幅画值得送出去?”
燕星辰又仔细看了一遍那幅画,便把这画扔向许千舟。
许千舟下意识接过,有些触动道:“什么意思,这么重要的东西,送我了?”
“纸人在我这里,画放你那里。”
许千舟:“……”
原来是危险分担。
他突然为自己的自作多情感到尴尬。
他正想说什么,突然目光一沉,面上挂着的温和笑意突然消散。
燕星辰朝他投来询问的目光。
“有人遇到纸人献花了,”他指了指挂在耳朵上的耳机道具,“我听到了。大概在三四个拐角之外的地方。”
陈宅中的另一处。
一名玩家看着青天白日下突然从房中走出来的孩童纸扎,赶忙后退了好几步。
他的同伴冷汗涔涔:“这是昨天那个……”
昨天有人死于纸人献花,玩家们都知道。
面前的孩童纸扎和昨晚一模一样,脸上画着僵硬而诡异的笑容,一双瞳孔漆黑幽深,脸颊两边点着红晕。这纸人正对着那个玩家,仿佛正在看着他。
纸人手中,又是一朵沾着露水、鲜嫩欲滴的鲜花。
昨晚那个玩家选择绕过这个东西,结果转头便被这东西手中的鲜花搅碎了五脏六腑。
今日,这玩家神色凝重,紧张得双手不停在抖。
四周那种空灵而尖锐的孩童笑声刺激着人的耳膜。
“嘻嘻……嘻嘻嘻……”
“喜欢吗?喜欢吗?喜欢吗……?”
那人不敢动弹,可那声音居然愈来愈急促:“喜欢吗?喜欢吗?喜欢吗喜欢吗喜欢吗……?”
死亡的窒息感笼罩而来。
那人心一横,颤抖着手从纸扎的孩童手中,拿过了那朵鲜花。
他小心翼翼的,握着那鲜花的根茎,牢牢地盯着纸人的一举一动。
纸人没有变化。
回荡着的孩童声音再度响起:“你喜欢呀。”
这声音裹着欣喜,十分雀跃。
这人松了口气,一手拿着花,一手抬起,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
倏地——
“呃……”
鲜血迸射而出,直接溅射到了这人身旁同伴的脸上。
这人同伴瞪大了眼睛,转头瞧见,只见那朵花瓣柔弱的鲜花不知何时化作坚不可摧的金属,从这人的手中飞出,直接扎碎了咽喉。
同伴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孩童欢快的声音飘荡而来:“那就来陪我玩呀。”
那玩家神情还维持着方才的庆幸,还有一些尚未完全浮现的不可置信。
他血肉模糊的喉咙上插着一支花,花朵贯穿了他的脖子,他就这样睁着眼跌倒在地。
血泊蔓延到了纸扎孩童的脚下,鲜血再度将薄纸浸湿。
纸人同那玩家一起,软绵绵地倒在了一片鲜血之中。
燕星辰和许千舟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们亲眼见到,死去的玩家方才接受了纸人送来的花,但仍然在一瞬间触发了死亡。
燕星辰昨晚休息不好,此刻被这血腥味一冲,心底的破坏欲又在躁动。
他皱了皱眉,没有吭声。
“不好办啊,”许千舟说,“不接受献花,会死。接受献花,也会死。岂不是说,只要触发了这个东西,就必死无疑?那我们昨天运气可真好,瞎逛了那么多地方都没碰上。这条路我们昨天好像也走过,居然没触发。”
燕星辰摇了摇头:“未必是运气好。”
昨天到处走的可不止他们两个。
会进来这个副本的,大多是想铤而走险拿奖励的,大多都不会太谨小慎微。昨晚又是副本开始第一天,第一批载入的玩家基本都在陈宅中探查了一番,但触发纸人献花这个死亡的也就那一个,老猴儿那种是触发了捉迷藏游戏的死亡条件。
可今天来看,天刚亮一会,这个玩家刚出来没多久,就遇上了。
这条路他们确实走过,但当时他们路过那间房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生。
也许并不是他们昨晚运气好,而是昨晚遇到这东西的概率并不大。
今天遇到的可能性却更高了。
本来不存在危险的地方,也会在第二天变成死门。
那如果是明天、后天、再过几天呢……?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个副本叫做逃生副本了。
他们小心翼翼地谨慎行动,还能用各种道具和技能警惕路上的死亡触发,可若是遇到什么危险,快速移动的时候,没有人有那个能力短时间内预测到前方会不会有死亡触发。
如果他们不能在死亡触发遍地之前,找到离开这个被地煞包裹的陈宅的方法,随着时间的推移,陈宅早晚一步一险,没有任何人能活着出去。
进入这个副本的玩家就像是被送上断头台的困兽,有一个无形的时钟,正在给他们倒计时。
时间一到,铡刀便会落下。
或许,这就是之前那四五批玩家没有一个人活着走出副本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