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扫了眼前这家人一眼,心生同情。
一家人也就那个女孩穿得能蔽体,一家之主和两个儿子身上连块整布都没有。
再看脚下,脚上那草鞋一路磨损了不少,跟打赤脚也没差了。
知道北地穷,没想到穷成这样。
“我家主子刚搬来此地,各种物资备得不足,若你家中有菜蔬,有禽蛋,或是鸡鸭等肉类,尽可以送来。”
江有粮眼睛一亮:“林子里的野物也要吗?”
他家里穷,猪是养不起的,鸡倒是养了几只,不过都是等着下蛋换铜板的。
“什么菜都要吗?林子里的野菜也要吗?”江大力也忐忑地追问。
张良点头,“要。只要品相好,林子里的野物、野菜、菌菇都要。”
小姐在乐平县是买了不少物资,米面暂时不缺,但他们现在田地都没一块,每日要吃的菜蔬肉蛋,都是要花钱买的。
得了准信,一家人又添了几分喜色。
“多谢贵人,多谢贵人!我们回去后就给贵人去寻。明日就送来?”
“可以。”
张良说完,又看向江家那女孩。
这江家是落风镇附近东沟村的村民,送来的树苗品相极好,挖得仔细,根上都带着土,也没伤了根,是个老实本份,做事仔细的。
“我家主子要雇一些帮工,四十以下的妇人,十五以上的女子,需手脚麻利、做事勤快、不多舌,且忠心可靠。你们如何有合适的,可以给我们引荐。”
话音才落,江杏花就猛地窜到张良面前。
“贵人看我怎么样?我力气大,手脚麻利,也不多舌不惹是非!”
目光灼灼。
回头看了自己的父兄一眼,想让他们帮着说两句好话。
江大力和江有粮兄弟也反应过来。
又惊又喜地附合:“对对,我女儿/我妹妹力气大的很,寻常男子都比不上她。这些天卖的树苗她下了有一半的力。”
江父紧张又兴奋地搓着手,“我这女儿从会走路开始,就在家里各种帮衬,我两个小女儿也是她带大的。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村里人人都知道她勤快,贵人可以去问问的……”
都语无伦次起来。
不知贵人想听什么,恨不得把世间所有的好话都堆到女儿身上。
张良已观察了这家人几天,这女孩他很满意。
此时见他们愿意,便说道:“能不能留下还得我家主子说了算。”
“是是。那不知……”
江父问不出口。生怕得罪贵人,失了这个机会。
还是江杏花爽气,问道:“不知帮工具体要做什么?月钱又是多少?”
其实贵人只要能让她吃饱,她就满足了。家里也能省些粮食。
但不能自己吃饱了,就忘了家中的父母兄妹。若能有一些些月钱,也能贴补家里。
“帮工具体要做什么,进府后才会分配。每月可休两日,吃住在府里,一季两身衣裳,月钱五百文。”
月钱五百文?!
还能体息两日?还有衣裳?
“真有五百文?”几人都以为听错了。不是五十?
他们落风镇的人要出去做活,去最近的乐平县,坐牛车都要五天,一天也不过十来文。
就近在落风镇做活,还是一个女子,就有五百文?
江有粮兄弟一阵眼热,恨不得上前问问贵人要不要男帮工。
“对。月钱五百。做得好,还会有赏钱。以后月钱也会加。”
“我愿意!”
江杏花急忙表态。生怕应得晚了,就错失机会一样。
张良点头,“那好,你今日就留下试工,三天后若合格,会留下。不合格也会发这三天的工钱。”
江杏花重重点头。她一定会试工通过的!
而得了消息来卖树苗的人一听,也纷纷自荐或引荐自己的家人。
隔天,外头不再是各种花花草草,但也是乌泱泱的人头。
沈嬷嬷带着如意和吉祥很快就挑好了人,别院各处都填了人。
厨房灶上的活也找了镇上两个妇人,试做了一餐,就让她们留下了。
沈嬷嬷总算是不用一天到晚窝在厨房了。
随着管月娆大肆收购树苗,又寻帮工,很快消息就传扬开去。
落风镇最大一处别院是谁家的,无人不知。最近几年王爷和世子不再来别院,也是无人不晓。
而现在别院又再次大修,还住进了世子妃的消息,不胫而走。
又随着管月娆收树苗,来来往往进镇的人也变多了。落风镇,总算恢复了几分人气。
原本几个铺子也不再只是早上开门,下午闭户了。
都能开上一整天了。
管月娆自进镇住进别院就没再出去过,便决意出去逛逛。
结果跟进镇时看到的没甚大的差别。
镇上还是只有那一条路,一眼就能望到头。稀稀拉拉几个铺子分设路两边,好些关着门,门上大锁一落,那灰不知攒了多久。
“彭栓他们又骗人。这哪里有人气?除了咱们三个,路上还有其他人?”
如意跺脚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