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郑金的话,大伙都感到莫名其妙,但这么大孩子就敢这么说,明显是被父母给宠坏了。郑金梗着脖子道:“就是你,就是你。若是你答应分家,娘哪会哭?”这是什么狗屁话?郑大牛气愤,却又不好对小孩发火,只好求郑全道:“爹,你劝劝娘吧,这家不能分。”谁都清楚,分家对郑家来说,没有好处,只有坏处,而且是双亏的局面。首先是多了户税。以前是一家一户,只上一份户税,如果分家立户,就得上两份税。其次分家导致各种资源分散,降低生产效率,对维持生计不利。以郑大牛为例,分家后家里只有夫妻二人侍弄土地,其他孩子小,没人帮衬,累不坏才怪。其实这算不得什么,只要对自己狠一点,活总能干完的。主要是服徭役。如果分家后摊派到徭役,只能郑大牛去。其他季节还好说,如果在农忙时节,郑大牛去服徭役,家里的庄稼可就完蛋了。倒是可以掏钱找人替,可钱从哪里来?冯招娣还在哭泣。她前面生的两个是姑娘,都嫁出去了,第三胎是儿子,今年才十岁,但凡大两岁,她也会同意分家。郑二牛两口子一直不说话,可他们并不傻。老三郑小石十四岁,老四郑金九岁,把老大赶出去,以后摊到徭役,只能他去服。他也有老婆孩子,一直服徭役,落下病以后谁来管?尤其在这样的家庭,付出多少都无望得到回报。后娘的做法很明显。老二能挑起重担就赶走老大,等老三起来,老二就是下一个老大,自然等郑金能独当一面时,老三又是下一个牺牲品。后娘走的是卸磨杀驴的路。郑全叹了口气道:“老大,就分了吧,分了也少淘气······分家不分户,一户两家,咱不掏那个冤枉钱······”他也是为大儿子好。老大受苦受累,娘死后把几个弟弟都拉扯起来,可以说全家都亏欠他的。现在这么做,纯粹就是白眼狼。可这个婆娘就这幅德性,他能怎么办?郑大牛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他理解,父亲这不是劝他分家,而是求他分家。父亲有父亲的难处。郑二牛忍不住了,他突然站起来吼道:“爹,你若把大哥分出去,我也分家!”周氏本来心里偷着乐,听到二牛这话,不由愕然。她看了一眼二牛,见他红脖子黑脸,又转头问二儿媳李雪:“老二家的,这话怎么说?我又没有说把你们分出去。”李雪清楚丈夫嚷嚷不是为了分家,而是在阻止分家。她本就对周氏有气,听到她问,低头轻声道:“出嫁时俺娘就告诉俺,结婚后一定要听男人的话。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话俺没有忘,这事二牛做主······”李雪这话狠狠地扇了婆婆一个耳光。听起来是在表态支持丈夫,其实就在骂,不听丈夫话的女人,就不是好女人。周氏有苦说不出来。若是把两个儿子都分出去,家中就没有壮劳力,这日子肯定没办法过。若是不分家,她这老脸往哪儿搁?骑虎难下,周氏只有用哭来掩饰窘迫和愤怒。“哇······都嫌弃我是个后娘,这日子过得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的好······”“娘······”郑金钻进周氏怀里大哭。紧接着一屋小孩都哭,宛若哀乐齐鸣。“这家分不清啊!”豆苗终于说话了,他喊了一句,站起身来就要逃。“丈人,丈母,我也该回去了,家里请了人帮忙杀猪,我不去陪太失礼······”“那你赶紧回去吧,迟了被人家笑话,我送送你。”郑全趁机出了堂屋。其他人见状都出来送豆苗,屋里只留下周氏母子在哭泣。豆苗驾车走了十几步,郑全突然喊道:“豆苗,你等等。”豆苗忙停车。郑全一个人赶过去,满脸歉意道:“豆苗,今天的事,你不要往心里去,她就那样······这事不要给梅丫头说,她性子急,装不住事······还有,向你爹娘问好······”“丈人,我知道的,各家都有各家的难处,你也不要难过······慢慢会好起来的······”豆苗也不知如何安慰丈人,他想若是初六,肯定会说出许多让外公高兴的话来,但他瞥了一眼初六,发现他睡着了。“丈人,初二姐姐妹妹要来,到初三我再来看你,也好让大牛二牛去丈人家耍耍······”郑家只有他一个女婿,女儿倒是还有两个,都没有嫁人,初三上门也一样。郑全点点头道:“我晓得了,你们去吧!”“丈人,你也回去吧!”豆苗摆摆手,驾车走了好远,见郑全还在那儿站着,心里不是个滋味。“初六,你说好好的一个家,为什么会闹成这样?你外公那么可怜,丈母她怎么就不知道通融一下,还想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