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屏蔽了,闭着目,左手撑着过分俊美的脸,绸缎般顺滑的乌黑长发垂坠胸前,依稀能见阳光泛射的光泽。西方深刻的浓烈,东方含蓄的风韵结合得那样完美。以至呼吸声消失了须臾。人类对超出认知之外第一反应,震惊慌张和手足无措。然而男人掀开眼,好不容易从惊艳脱离出的众人再次僵滞。那双丹凤眼的瞳仁竟是金棕色!看傻的众人终于反应过来这是谁,整齐划一地后退半米远。江之贤的四个儿子,完美继承意大利混血基因,平辈里的爷,次子江归一。从小不受父亲待见,普通学校无法教化,军校开除,巴西特种队遣返,日本忍术组除名,最后江家以巨额跨境订单交换他在意大利呆到二十二岁。据说三年前回国,江归一的美貌轰动上流圈,求联姻的世家小姐不计其数。可那张能奴役所有人的脸,无法掩盖其糟糕透顶又扭曲的性格,不到半年晋升南楚权贵圈的头号疯批,人人避之不及。难怪刚刚江家鹰犬小心翼翼避免引发大动静,原来怕吵醒这位祖宗。甄先生万般叮嘱勿与他扯上任何关系,陈窈怕被认出来也不想惹麻烦,悄无声息退半步。“谁那么大意见?”男人音色沉冽带着浓重倦意。江归一说话时腔调起伏不大,拖拽很长。陈窈想起大学时意大利人说话就是这样,自带赞美音和浪漫气息,显然他的意式口音截然相反。无人敢应,死寂沉沉。江归一眼皮半含,视线低于水平面,神情却居高临下,眼底闪烁的冰冷与不耐昭然若揭。昨天港口起了场冲突,敌对企业安插的线人蛰伏三年,往江家的货轮里装满私制枪弹和毒品,他的人和国际刑警与匪徒对抗时货轮起火爆炸。危机中他跳下甲板却被火光与热浪波及,身上的伤还没缝合便赶回南楚。但江之贤个老东西竟然让他当看门狗!眼下被吵了清净,江归一脸色更阴沉,他支起身体,脚不拘小节地踩塌,左腕顺势搭膝,右手自然地搁大腿。一副秋后算账的样子。现场低气压令人喘不过气,饶是思绪放空的陈窈也被波及,她不知道什么状况,抬头看了眼。这次,男人手背的纹身清晰可见。两只诡谲的凶兽。饕餮,贪婪成性,山河日月皆入腹。梼杌,傲狠冥顽,杀戒开不死不休。想起甄先生的评价,手指从缘端发痒,神经性抽跳,她双手交握用了些力道,堪堪压住不听话的本能反应。“先站出来的人。”江归一奇迹般地变了脸,冲众人笑得友善,“有奖励。”傻子才信那笑容发自真心。江归一面露惋惜,懒洋洋地摆手,闻确眼观鼻鼻观心,拍闻彻的肩,闻彻弯腰耳语。“二爷,早餐还没吃。”今天祭祖,他们怕江归一搞出大动静被江之贤责罚。“四碗面?”“......”闻确一本正经,“闻彻吃的。”闻彻暴躁,“我操了!你要不要脸?干第三碗没见你犹豫!”江归一语气敷衍,“哇哦,原来是六碗,好厉害。”“......”“二爷。”闻确正想苦口婆心,男人眼中**裸写着“闭嘴”二字。“......”“刀。”江归一不讽刺人是耐心耗尽的体现。闻确把刀双手呈上。江归一收腿起身,丝绒外袍随意半搭在臂弯,这样使得他胸口、大臂、腰杆的贴身布料明显,隆起的肌肉和沟壑随起伏动作偾鼓力量。同时,也非常性感。这是陈窈偷瞄定下的结论。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细麻秆似的小臂,心里不太高兴。男人拎着刀从戏台班的人面前划过。他实在太高,足以俯视任何人,即使姿态松弛,也有万千楼阁倾倒皆俯首称臣的气场。连戏台班平日最仗势欺人的富二代,嚣张跋扈的气焰那是压得一丁点儿都不敢外泄。所有人站得笔直,乖乖接受那把刀的检阅。这不算完,刚刚多嘴的人全被领路的闻彻拔萝卜似的揪出来,江归一依次对他们友善提问。“何时进戏台班?”“住南楚哪里?”“家中几口人?”......常人唠家常那叫熟络感情,这可是江二爷!南楚劣迹最多的纨绔!不要命的疯子!上个月江归一砸了恒悦百货新开张的商场,江家上头那位派二把手出面调解,和气生财大手一挥赔了恒悦巨款,他倒好,硬逼人从金融市场把钱吐回了江家。这操作属于合法范畴,恒悦气疯了又不敢指责江家管教无方,两道扬言要取江归一狗命,试图挽回所剩无几的颜面。然而第二天南楚各大新闻媒体、娱乐报道印上了江二爷嚣张至极的语录:烂命一条,谁拿得走,我亲自烧八十一柱高香以表感谢。如此高调树敌,圈里圈外吃瓜群众纷纷以为他活腻歪了厌世求死,茶余饭后仔细琢磨了领悟其中真正含义。江二爷的意思哪是他活腻歪了,九九八十一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