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恐怕不是个好地方!…”
“嗯,洛阳是天下之中,我太平道想要成事,洛阳是绕不开的。这也是元义自己的选择。纵然,千难万难...”
张角的声音也很低,但张承负能够清晰的听清。这一刻,他罕见的,从师父的声音中,听出了犹豫与迟疑。而后,这份动摇一闪而过,像是幻觉一样。他再抬起头,只看到张角沉肃的脸庞,和又一次的谆谆教导。
“承负,为师在巨鹿县出生,也在巨鹿县收你入门。巨鹿县的情形,你很熟悉,自不用我多言。我只说一条。我知道巨鹿沮氏,与你有血仇。但沮氏是郡中望族,在刺史府衙中多有任职,家中又有数百持刀仆从。你不可轻动…”
“太平经言,道亦有轻重,不可强力而行,须因人、因地、因时。黄天正道虽大,行之却需审势。你肩上背负了童子们的责任,就应以此为先!…记住为师的话,能忍人间事,方持天上心。正道要行得稳,更要行得实…”
“能忍人间事,方持天上心…行稳行实…”
张承负默然良久,才伏地行礼,回道。
“师父,承负明白了。我会把童子的责任放在前面…至于报仇的事,弟子会慎思、慎言、慎行…就像元义师兄,他有自己必须去做的事。弟子也是一样…但请师父相信,弟子绝不会贸然行动。所行的事,也绝不会违背我太平道的准则…”
听到这一番话,张角蹙起眉头,看了会小弟子坚定的脸。片刻后,他轻叹一声,摇了摇头,继续回到正题。
“我等求道者,善养婴儿赤子之心,以成大道。而收养童子,除了‘养’,更关键的,是‘育’!”
“这些童子收养不难,但要培育,哪怕不是亲传,只是培养成门徒,也是得花大功夫的。承负,你虽然年岁不大,但胸中自有沟壑。这育童之事,你可有什么章程,可需要其他师兄帮扶?”
听到这一问,张承负沉思片刻,早有准备的回应道。
“师父!弟子不通礼教,只会道书。我会以《太平经》为根本,教授简单易写的文字,阐述阴阳五行,天地运转,以及黄天正道的本义…”
“弟子熟悉术算,会教授些简单的计算,尤其用于田亩测算、播种计算和仓储估算。弟子粗通医术,会选些出色的童子,稍加教导。若是发现有上好的苗子,也会请师兄和老师来教…”
“除了文字、计算与医术外,弟子还跟随老师,学过天时历法、播种耕种。带着童子们务农,也是一种重要的学习,可以称为农学。而在闲暇之时,带着童子们打熬筋骨,打坐养性,也能略有所得…当然,若是能有些拳脚棍棒师傅,教些武艺,就更好了…”
听到这许多要教导的学问,张角哑然失笑。这个小弟子天赋出众,心气也确实是极高。这预想的章程,哪怕只要能实现个一两成,就算是教有所成,立有功德了。而全实现的话…张角笑着道。
“天之道在高,人之行在诚。志在其上,功得其中。若苟安于下,则下下而不能保…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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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道者不避,乃以身应劫! (第3/3页)
负,你能有这番上上的志向,很是不错。既然你已有章程,那我就静观你的行止吧!这对你来说,也是一种修行的历练。”
“是!”
张承负恭敬低头,再次行礼。张角微微还礼。两人聊完了正事,便闲聊了会,殿中也轻松了许多。而后,张角想到了什么,又关切的问道。
“承负,你的附魂失魂之症,已经好透了吗?可曾再有头疼?”
“回禀师父。去年秋收后,直到今年,弟子已经大好,再没犯过了。”
“嗯。那大抵是游神过路,冲撞了魂魄,离去后便慢慢好了…”
说到此处,张角沉吟了片刻。他明显有些犹豫,但数息后,还是看着张承负的眼睛。他知道这位早慧的弟子,能听懂他的话,便沉声问道。
“承负,这番遭遇…你除了术算外,可还有其他所得?…”
闻言,张承负神情一肃。他默了默,跪下拜了拜,郑重回答。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还是这一句吗?”
“弟子愚钝,只得了这一句…”
张角垂目数息,叹了口气。他身为大贤良师,若不是心中有了动摇,有了畏惧,又何必去问弟子呢?想到这,他疲惫的脸上自嘲一笑,摇了摇头,对张承负道。
“承负,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天数之事,难以言测。我观星多年,只觉天道既有定数,却又留一丝玄变…”
“天下之事,有天数,有可为,有不可为。但若寻得自己的道,因悲愿、正心、修德而行,不求得大道,就不得退!此时天数如何,成败如何,其实皆不重要了!唯有向前而已…”
“下去吧!天色已晚,好生歇息…”
张承负默然良久,心中涌出哀伤。这一刻,他听懂了大贤良师的话,也听出了对方决然的死志。或许,在这天齐庙中,师父的志向,也只有他能听懂。他又一次失了声,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