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只觉宝玉被宠溺得不成样子,错非贾母阻拦,贾政哪里能容宝玉这般厮混下去?只怕早就十几棍子下去打杀了!
方才贾母为哪般?自是为了宝玉的婚事。
王夫人便道:“我嫁进来几十年,先前黛玉的母亲在,老太太发了话,让其管家。我是新妇,自是不好说什么;黛玉母亲嫁了去,转头凤姐儿就进了门,老太太又让凤姐儿管家,还说让我掌家。”
说道此节,王夫人看向贾政道:“可四下都是老太太安置的人,凤丫头得了老太太吩咐,到我这儿问话,我还能说个不字?
这又过几年,宝玉也大了,身边那些狐媚子都是老太太安置的,袭人、媚人、晴雯、麝月,我这个亲娘半句话都插不上,生了个孩儿竟养在老太太房里!
如今倒好,老太太连宝玉婚事也要插手。老爷,当年我过门前老太太是如何说的?如今又是如何做的?旁的也就罢了,我就这么一个命根子,这婚事再不能退让!”
贾政蹙眉叹息。王夫人没说假话,老太太在一日,便是荣养了,家中依旧还是老太太做主。王夫人不过得了个好听的,说是掌家,实则陪房里就周瑞一家做了管事儿,旁的三十几岁了,还在给宝玉做小厮。
王夫人过门前贾母说得好听,只待其过门,便将家中庶务尽数托付。结果先是贾敏管家,随即凤姐儿又来了,王夫人虚耗二十几年,家中事务是半点都插不上手。
这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太太此番实在是太过了,哪儿有不与王夫人商议,自个儿就定下来的道理?
且贾政素来好清名,宝玉与黛玉结亲,总有趁人之危、贪图林家家产之嫌。因是思量半晌道:“我有一旧友,姓常,家中有一女年不过十六。前时来信说,此女自小体弱,买了许多替身都不中用,到底带发入了空门。
如今就在蟠香寺修行……常公说此女品性高洁,端庄雅致,若如此……可为良配。夫人若有意,我往苏州去信一封,若得常公点头,可让此女来家中。”
王夫人蹙眉思量道:“十六,那岂不是比宝玉大了四、五岁?”
“她生日小,说是十六,实则不过比宝玉大了四岁。”
“可有闺名?”
“这倒不知,不过有个法号叫妙玉。”
“妙玉……”王夫人嘟囔一声,又仔细问过常家情形,听闻也是书香世第,顿时就上了心,说道:“眼看要起省亲别墅,少不得要建家庙、庵堂,叫了那妙玉来家中也好。一则仔细瞧瞧,二则也要看看宝玉中不中意。”
贾政便道:“好,待来日我书信一封,省亲前总能将人叫了来。”
王夫人听他这般说,心下稍稍熨帖,随即又道:“老爷,那远哥儿我瞧着也是个好的,听闻颇有才名?”
贾政自是听闻过陈斯远的诗,当下品评道:“才……不好说,倒是极轻狂。”顿了顿,不禁纳罕道:“太太怎么说起他来?”
王夫人道:“虽隔着房,可到底算是远亲。那孩子自幼不易,我瞧着极为上进。老爷于圣人之言颇有见地,何不指点一二?如此,来日也算结了善缘。”
贾政哪里不知王夫人心思?这分明是巴不得陈斯远立刻就中了举人,然后赶紧促成其与黛玉的好事。
但贾政自家知自家事,他不过是举人出身,因其父上书得太上垂怜,赐进士出身,这才出仕为官。他擅清谈,又哪里会指点陈斯远做文章?
因是老脸一红,沉吟道:“衙门事务繁忙,我哪里得空指点?不过我倒是认识几位名家,来日送了名帖,让远哥儿自个儿寻机缘吧。”
王夫人笑道:“如此也好,想来远哥儿定会感念不已。”
计议停当,二人眼看没话可说,贾政起身道:“那我就先去歇着了。”
王夫人起身来送,眼看着贾政出了正房,一转弯便钻进了赵姨娘院儿。
王夫人回身落座,又叫了金钏去寻凤姐儿。
过得半晌,凤姐儿匆匆而来。
二人为姑侄女,明面上极亲近,实则凤姐儿这会子一直听贾母吩咐。
当下王夫人与凤姐儿计较了一番省亲别墅事宜,唠叨了一番俭省的话儿,王夫人忽而话锋一转,说道:“我看远哥儿那孩子是个上进的,又颇有才俊,说不得一科就能高中。”
凤姐儿心下纳罕,口中附和道:“太太说的是,远兄弟瞧着就是个好的,说不得过几年也能金榜题名呢。”
王夫人颔首笑道:“这日常用度不可短了,他房里丫鬟可还得用?”
“回太太,香菱南下寻亲,前些时日倒只有两个丫鬟,这几日柳嫂子将五儿送了去,想来也是合用的。”
王夫人点点头,又道:“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瞧着单弱。素日里远远瞧见两回,都是绕着私巷走后门。那私巷穿堂风刺骨,长此以往只怕不妥。左右远哥儿与黛玉的事儿……我看也不用太过避讳,往后就让远哥儿从内宅穿行吧。”
凤姐儿惊得瞪大了三角眼!
见王夫人看过来,紧忙赔笑道:“太太想的周全,只是这事儿要不要与老太太提一嘴?”
王夫人道:“老太太上了年岁,哪里会理会这等小事儿?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