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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存心交好陈斯远,想着柳燕儿曾为其贴身丫鬟,自是将其领了出来。
陈斯远略略颔首,观量一眼道:“燕儿瞧着略略富态了些,可见日子过得顺心。”
柳燕儿媚眼瞥了一眼薛蟠,说道:“大爷待我自是极好,有道是心宽体胖,可不就有了些肉?”
薛蟠招呼道:“远兄弟快快落座。今儿个妈妈本要一道儿招待,所为何事我还不知?我说与她说有何分别?啧,偏她信不过我。如今往前头去吃酒还放不下心,临行前还嘱咐了一遭,说是那事儿等她回来再说。”
陈斯远‘哈哈’笑道:“这母亲面前,儿子便是七老八十也是小的,拳拳爱护之心,可以理解。”
薛蟠闷声应下,旋即排开泥封为陈斯远与自个儿斟了酒,举杯道:“旁的不说,我先干为敬!”
仰脖一饮而尽,撂下酒杯‘嘶哈’一声,一抹嘴道:“我这人懒得三绕两绕的,有话就直说了。远兄弟,那松江海贸一事可是燕平王交由远兄弟打理了?不知有多少份额?”
陈斯远也没瞒着,摊开巴掌伸出五根手指来。
“才五千?”薛蟠蹙眉不已。
“是五万。”
薛蟠眨眨眼,顿时大喜,忙道:“那这回我能不能插一脚?也不用多,有个八千两份额就行了。”
陈斯远盘算一番,算是薛家的八千两,如今也不过四万两出头,因是笑着应道:“好啊,那就八千两。”
“啊?”薛蟠瞪着牛眼盯了陈斯远半晌,忽而大笑道:“好,爽快!远兄弟果然爽快,我再敬一杯!”
当下抄起酒坛泼洒而下,仰脖牛饮,那酒水顺着脸面流淌而下,便是湿了衣襟也不管。
陈斯远便笑道:“与其便宜外人,不如便宜熟人。薛兄存心交好,我又怎会故意拿捏?”
“哈哈哈——”薛蟠大喜过望,指着陈斯远与柳燕儿道:“——如何?我先前便说远兄弟一准儿能应下,偏妈妈与妹妹恁多心思,非要当面劝说。”
柳燕儿便道:“早与大爷说过了,远大爷是个爽利性子。”
薛蟠又是一番大笑,随即意犹未尽道:“若依着我,家中余财不若一并投了,半年就得三成出息,天下间哪儿有这般稳妥的营生?偏妈妈与妹妹顾忌多,莫非远兄弟还能坑了我不成?”
“文龙兄记差了,是四成。”
薛蟠一摆手,道:“我又不是不识相的,怎能让远兄弟白忙一场?便是寻牙人典屋舍还要给些茶水呢。远兄弟也别推拒,那一成只管拿着,不然我可就不痛快啦。”
陈斯远打了个哈哈应将下来,心思却全在柳燕儿身上。这女子可不是个安分的主儿,这会子瞧着安分,谁知她存着什么心思?
易地而处,换做自个儿是柳燕儿,眼瞅着同行洗白了身份,如今成了哥儿,自个儿则成了侍妾,只怕时日一长心下也不会舒坦了。
当下酒宴上来,薛蟠心绪极佳,与陈斯远连连推杯换盏。酒酣耳热之际,又问起那闲趣书寓情形。
陈斯远也没瞒着,只道:“我只为扬名而去。”
薛蟠面上遮掩不住的厌嫌,道:“贼他娘,远兄弟本就俊俏,还会作几句酸诗歪词,可不就入了那些姐儿的眼?远兄弟不知,我求了琏二哥几回,每回都被琏二哥打了哈哈敷衍过去,只说那闲趣书寓不好进。
却不知,那里头的女先生果然都是国色天香?”
陈斯远思量了一番,那锦云、江月也就罢了,论相貌都比不过香菱,也比不过尤三姐。倒是那女冠伶韵虽性子偏冷,却难掩风韵。
因是蹙眉道:“我才去一回,只见了两位女先生,瞧着倒是寻常。”
薛蟠瞪着牛眼哪里肯信?摇头道:“定是书寓欺负远兄弟新来,那姿色上佳的姐儿躲在后头没出来,只打发品貌寻常的来唬弄人。”
这一说起闲趣书寓,薛蟠再往后便荤素无忌起来,越喝酒,这言辞越往那下三路去。陈斯远不过略略附和几句,便被薛蟠引为知己。
待柳燕儿又来斟酒,陈斯远便见其指甲一抖,心下暗忖,果然来了!
那薛蟠一无所知,举杯牛饮,不片刻脑袋一沉便伏案酣睡过去。
陈斯远刻下酒意上脸,心下却无比分明,便似笑非笑看向柳燕儿道:“这是好日子过不习惯了?”
柳燕儿笑道:“哥儿如今鲜衣怒马,又要去黉门监,又结识了贵人。可怜我给个夯货做了小,每日家费尽心思哄着,一个月下来不过才二两银子的脂粉钱。”顿了顿,压低声音道:“我这些时日越想越不对,哥儿当日与孙老往来,就不曾分润了银钱去?”
陈斯远笑吟吟道:“分润银钱?如今能留得性命就不错了。”
“嘁,”柳燕儿撇嘴道:“我也不多奢望,总要留一些体己傍身。若是来日有了孩儿,也好应一时之急。”
陈斯远干脆道:“没有。”
柳燕儿乜斜一眼,说道:“哥儿是料定我不敢泄底?可就不怕来日我坏了哥儿的好事儿?”
陈斯远面上古怪,笑道:“不若姐姐教教我,来日有什么好事儿?”
柳燕儿摆弄着指甲道:“这却不好说了……比如哥儿自小被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