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来再到蘅芜苑。
他一路鬼鬼祟祟躲过零星的丫鬟婆子,满心想着今儿个定要好生窃玉偷香一回,谁知才从凸碧山庄下来,路旁便有人唤道:“远大爷!”
一嗓子吓得陈斯远三魂离体七魄出窍!扭头扫量一眼,这才见自山坡梨树下转出个身形来,凑近了才瞧清楚,敢情是莺儿。
“莺儿?你可好些了。”
莺儿咳嗽了一声儿,委屈道:“我这等奴婢,便是打死了也没个计较,倒是难为远大爷挂心。白日里用了药,好一些了。”探手又往下头的省亲别墅遥遥一指,道:“我们姑娘等着大爷呢,大爷快去吧……咳咳——”
陈斯远顺着莺儿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便在省亲别墅西北的侧楼下瞥见一袭嫽俏身形。
陈斯远心下玩味,宝姐姐能猜到他今儿个必来也是寻常,只是早早的迎出来是为哪般?生怕自个儿留下来不走了?
心下腹诽着,陈斯远谢过莺儿,便一路自大主山上下来,绕过蘅芜苑,行过十几步便到了那嫽俏身形近前。
外罩粉红镶边肉粉色牡丹刺绣交领长袄,内衬白色交领薄纱袄子,下着米黄折枝卉刺绣马面裙,面上略施粉黛,瞧着便是精心装扮过的。
原还一肚子腹诽,谁知凑到近前只对视一眼,陈斯远便禁不住笑起来,低声道:“妹妹莫非是女诸葛不成,怎么就掐算到我今儿个要来?”
宝姐姐笑道:“又来寒碜我,出了这档子事儿,若你不来,我便要去寻你了。”
陈斯远怜惜道:“妹妹早间定是受了惊吓。”
宝姐姐只略略摇头,嗤笑道:“他便是那不管不顾的性儿,性子一发,哪里还管得了旁的?亏得几个婆子与莺儿拦阻了一番……”
宝姐姐面上带着一丝小嗔恼,转而又心有余悸。陈斯远看得有趣,便凑过去扯了一双柔荑,低声道:“这回是遮掩过去了,焉知没有下回?”
“再没下回了,”宝姐姐急切道:“下晌与妈妈计较了一番,妈妈说来日便打发个妥帖的婆子来守着门,到时候……别想再胡乱闯进来。”
顿了顿,宝姐姐又赧然道:“下晌姨妈与妈妈一道儿来说,我便往怡红院走了一遭。你也知我家情形,如今还短不得贾家照拂——”
当下宝姐姐将怡红院情形说了一遭,心下忐忑,生怕惹了陈斯远不快。
她却不知,此番正合陈斯远心意。若二人定下婚事,只怕早早的就要搬离荣国府,到时陈斯远还如何看顾得了林妹妹?
不过远贼便是远贼,面上故作苦闷,说道:“还要等几年?我恨不得即刻便将妹妹迎娶进门。”
宝姐姐一颗心顿时酥软,忍不住扑在陈斯远怀中,温声抚慰道:“咱们来日还长久着呢,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再说林妹妹才多大,总不能这二年便离府吧?没了你我照看,想来你也放不下心来。”
陈斯远叹息一声,故作无奈道:“也罢……定下来是二年?”
宝姐姐颔首,陈斯远心下算计。再过两年定亲,那成婚说不得便要自个儿下场春闱之后了。这么一算,岂不要三、四年?到时候黛玉十六、七,倒是合该出阁了。
眼见陈斯远蹙眉寡欢,宝钗贴在其心口,又反握了其大手来回摩挲着。一番摩挲,惹得陈斯远心痒难耐,低头之际正与宝姐姐撞了个对脸儿,于是禁不住俯身印过去,好一番品尝芳泽。
宝姐姐自觉心下亏欠了他,加之此地乃是宝钗精挑细选,平常婆子巡视都不会往这边厢来,因是心下便大胆了许多。往日都是任凭陈斯远施为,这日宝姐姐却探着丁香舌,隐隐有了一丝还手之力。
陈斯远顿觉有趣,直待好半晌宝姐姐憋闷不住,这才缓缓松开。
宝姐姐这会子已然有些身形不稳,一双水杏眼朦朦胧胧,好似能沁出水儿来一般。
陈斯远见此,干脆扶着宝钗寻了廊檐下的台阶落座。二人肩并肩,宝姐姐心下兀自怦然乱跳,便不觉歪头枕在了陈斯远肩上。
嗅了嗅四下香,宝姐姐忽而道:“说来,今儿个还是朝节呢。”
这朝节,女孩子们总要聚在一处耍顽一番,奈何宝玉这么一搅合,什么耍顽都没了。
陈斯远想起表姐生儿来,道:“后日是表姐生儿。”
“这般巧?”宝钗说道:“后儿个是他生日。”
陈斯远低声说道:“妹妹也知表姐那性子,只是这生儿不办一场,没得那让那些没起子的下人小觑了。我便思量着,总要热热闹闹办上一场。”
宝姐姐最喜揽事儿,听罢不禁思量了一番,说道:“此事你倒是不好出面……不若我明日张罗一番?”
陈斯远正有此意,干脆应承下来,道:“也好,只是一应开销——”
不待其说完,宝钗便嗔道:“给表姐过生儿才几个银钱?你我又何必计较得这般分明?”
陈斯远却笑道:“妹妹家中有钱,可妹妹又有几个体己?”
宝钗自打来了荣国府,便扮做勤俭的模样,几年下来竟养成了习惯,逐渐变得不喜铺张。加之还要四下打点荣国府的下人,这手头的体己就算有,只怕也不多。
且此番为邢岫烟庆生,乃是给四下人等瞧的,自然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