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忽地一停,抬眼,撞入一双澄澈眼眸。赵雾茫然注视他,接着发现了他背后东倒西歪的几人。“要告状吗?"他盯了她一会儿,嘴唇轻碰,淡声问。学校严令禁止校外聚众打架。
赵雾张了张嘴,正欲说什么,可他没听,直接扔了两字:“随你。"便离开了。
她没想告状,但不代表别人不想。
周一早课,当着全校的面,陈逢靳被通报违规违纪,惩罚写三千字检讨,以及打扫体育器材室一个月。
他反倒跟个没事人一样,趴在桌子上睡觉。一下课,几个男生围着他,扬言帮他写检讨和打扫卫生。
陈逢靳的目光挪至一旁,漫不经心地问:“找我?”赵雾点了点头,犹豫须臾,还是开了口:“不是我做的。”陈逢靳反应过来,无所谓的态度,“那替我写份检讨吧。”整整三千字,赵雾写了一节晚自习。
可是,他交上去的检讨,却不是她写的那份。当时赵雾肯定他是在故意捉弄她,让她白白耗费了时间和精力。好像越了解他,关于他的记忆就越清晰,越深刻。赵雾慢慢从回忆抽离出来,只听见裴澜的后半句话:.找到答案了。”答案?什么意思?
她想问,但又觉得很没礼貌,遂作罢。
裴澜伸手:“对了,还没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裴澜,一名心理医生。”
赵雾颔首,与他轻轻握了下手,启唇:“赵雾。”“嗯,你果然和想象中一样。”
“想象?”
赵雾纳闷,他俩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裴澜笑而不语,提醒:“结束了。”
赵雾顺着他视线望去,手术中三字上的灯已然灭掉了。医生扫了一圈,“谁是病人家属?”
萧明下意识举手,倏地一顿,收手,冲赵雾笑:“嫂子,我这把没打完。”赵雾想了想,上前,说:“我是。”
“嗯。随我来一趟。”
等她回到病房时,一推门,便看见陈逢靳平躺在床上,穿着医院统一的病服,双眸闭着,唇色极淡,没有一丝血色,有种既锋利又脆弱的矛盾感。裴澜不在,而萧明窝在沙发玩着手机。
这是一间高级单人病房,单看配置,和酒店没什么区别。“嫂子,我点了外卖啊。我哥一会儿醒了,给他喝粥就成。"萧明翘着腿,懒懒道。
“明儿涵翼哥应该要来医院,现在他拍戏,走不开,今晚咱俩守着我哥好了。”
赵雾略一思索,问道:“陈逢靳他爸妈呢?”“哦,他们不会来的。”
也许是看出她的困惑,萧明叹气,“我舅忙得跟陀螺似的,至于我舅…·….“她恐怕快忘了自己有个儿子了。”
他不欲多说,适时止住话题。
赵雾无意识皱了皱眉,但识趣地没再问。
大约过了十分钟,一道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萧明旋即滑了接听,“喂,宝贝儿,怎么啦?”
对面说了什么,他脸色变得凝重,安抚了几句,说:“你发个定位。”一挂通话,他起身,声称自己有事得先处理一下,继而跨步走了。于是屋内仅剩赵雾一人。
她看了会儿手机,忽感一阵冷风扑向面颊,如同夹着冰刃,相当刺骨。抬头,见窗外一片漆黑,仿佛深渊一般,吞噬万物。蓦地,天际一亮,宛若撕裂了一道口子。随之,雷电交加,狂风大作,俨然一副风雨欲来的征兆。
赵雾走了过去,她没察觉到的是,身后病床,陈逢靳的手指微乎其微地动了动。
关好窗,她坐回床边的椅子上,戴上耳机听曲子。循环听了五六遍,她的注意力忽然移至陈逢靳的脸,他睡着的时候,少了几分冷漠和乖戾。
赵雾双手撑着脸,不自知地用视线隔空描绘着他的轮廓。光打在他漂亮的脸上,浓密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眼睑的痣越发的浅,鼻梁挺直,唇微微抿着,偏冷淡的弧度。
他长得可真好,这遗传基因得多强大。她突然有些好奇陈逢靳的父母。半响,赵雾垂下眼睫。正巧耳机听不到声音了,她摁亮屏幕,扫见电量告急的标识,准备翻包找充电线。
顷刻,头顶的灯闪了闪,伴随着一声闷雷,轰隆一下,灯光彻底熄灭。视野一暗,与此同时,一只骨指分明的手箍住了她手腕。“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