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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1 / 5)

第65章(六十五)

三月的夜,乍暖还寒。

戌时的更鼓从皇城方向传来,闷响在潮湿的空气中回荡。大理寺牢狱外的柳树已抽出嫩绿新芽,细长的柳枝在风中肆意摇曳。夜幕中,一辆朱漆马车缓缓停在狱门前。那车辕上积着层薄灰,显然赶了不短的路。

待停稳后,驾车的太监先跳下车,从怀中掏出块帕子铺在踏脚处,这才躬身去扶车里的人。

清音搭着宫婢的手迈下马车,绣鞋踩在帕子上,却仍沾了些尘土。她低头看了眼,没说什么,只是轻轻跺了跺脚,腰间玉佩随着动作轻晃,清泠泠的脆响惊醒了门口正在打盹儿的狱卒。

那狱卒揉了揉眼睛,待看清来人的衣着打扮,顿时吓得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跪倒在地:“神女万安。”

“您、您可算来了!“牢头弓着腰,快步迎上前,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他偷偷抬眼,打量着清音,只见她身着一袭泥金孔雀纹大袖衫,走动时,裙摆如流云般轻摇,上面缀着的颗颗珍珠,在火把的映照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他记得,不过半月之前,这姑娘还穿着一身素净的粗布衣裳,头戴一支质朴木钗,俨然一副朴素打扮的修行模样。可如今,她发间插着的朝阳五凤挂珠钗,竟与贵妃娘娘的制式毫无二致,真真是今非昔比了。“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开门!"为首的宫女轻斥道。牢头不敢怠慢,连忙取出钥匙,扭头又赔着笑说:“神女仔细脚底下,这儿刚泼了馊水…”

两个宫婢捧着香炉在前面引路,炉中沉香袅袅,却盖不住地牢里那股子刺鼻的恶臭。那股味道好似是烂木头、馊掉的饭菜,再混着陈年血痂、汗渍,一胀脑沤在了一块儿,又酸又臭,呛得人直欲作呕。清音神色不变,只是抬手将帕子掩在了鼻前。“哗啦一一"一阵尖锐的铁链拖地声从地牢最深处传来,伴着几声虚弱的咳嗽。

清音在最后一间囚室前停下脚步,就着那忽明忽暗的火把光,她看到了囚室里的景象。

只见徐清滟正用一只豁口的陶碗,费力地刮着墙缝里长出的绿毛霉斑。那双手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如今指甲已经劈裂得不成样子,指尖还糊着厚厚的黑泥,可她却像是毫无知觉,依旧不停地把刮下来的东西往嘴里送。听到有人靠近的动静,徐清滟猛地抬起头,清音这才看清,她的左眼蒙着一层浑浊的白翳,右眼却亮得疹人,看向清音的眼神好似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姐姐,这墙上的霉斑可还合口?"清音勾唇笑道。牢头亲自打开囚室,沉重的锁链坠地声响,打破了地牢里的死寂,同样惊动了蜷缩在角落里的另一团黑影。

谢氏枯槁如柴的手指,紧紧扒着脚底下那张发霉的草席,原本浑浊无神的眼珠,在看清来人的瞬间,陡然迸射出阴冷的寒芒。“小贱人!你还真是命大!”

一声尖利的咒骂裹挟着满口的腥臭,直直向清音扑来。她却神色未改,只是静静地驻足在铁栏前,看着那个披头散发的妇人,踉跄着向她爬来。谢氏身上的铁链被她带动,撞出一连串刺耳的声音。她的头发乱糟糟地缠在一起,脸上布满纵横交错的鞭痕,有些地方已经化脓,散发着腥臭味。“徐清音!你个贱种!”

徐清滟拖着沉重的镣铐,一点点往前蹭,脚踝处被铁环磨得血肉模糊,红肉翻露在外,看着格外触目惊心。

“你不得好死!"她扯着沙哑的嗓子,尖声叫嚷道。可话还没说完,外头的狱卒就快步上前,手里的棍子毫不留情地狠狠砸在了她的背上,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还夹杂着骨头错位时发出的"咔嚓”声,吓得暗处那些正啃食腐肉的老鼠吱吱叫着向四处乱窜。清音盯着徐清滟右眼那团阴毒的光,不禁想起小时候在后院偶然撞见她残忍踩死一只刚出生不久的野猫的场景。

“姐姐这嗓子,倒是比当年在花宴上唱《折红英》时更响亮了些。"清音嘴角微微上扬,示意宫婢将手中的食盒放下。金丝楠木盒盖掀开的瞬间,翡翠虾饺蒸腾的热气裹着蟹黄鲜香,与牢狱里那股浓郁的腥臭气混杂在一起。

几个狱卒见此,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这穷酸牢里,何曾见过这等精细点心?

清音用银箸夹起一枚晶莹剔透的虾饺,皮子在火光下泛着半透明的光泽,隐约可见里头粉嫩的虾仁。

“姐姐可要尝尝看?这厨子可是从江南重金聘来的,说要做出一口咬下春天′的滋味。”

她轻笑一声,将虾饺递到铁栏前,在徐清滟伸手的瞬间,却猛地松手任其坠落。虾饺摔在满地秽物中,很快被老鼠叼走。谢氏还在骂骂咧咧,徐清滟却死死盯着地上的污渍,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鸣咽。

“不知姐姐可有耳闻,前日沈家三郎刚迎娶了光禄寺少卿家的嫡女入府。”清音慢条斯理地用绢帕擦拭着指尖,笑吟吟道,“听说那迎亲的喜轿啊,可是绕着天牢走了整整两圈呢。”

徐清滟听到这话,染血的指甲狠狠抠进砖缝里,去年七夕夜的情景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翻涌不止:那时沈璋红着脸,将一支品质上乘的和田玉簪插进她发间,温柔的眼神里盛着满池春水。

那温润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头皮,可如今,那支簪子怕是早已别在新嫁娘乌发间,陪着她在洞房花烛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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