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别的忙。大
天舟。
那一日吵架的情景历历在目。
蔺青阳眼睫长垂,微偏着脸,幻听她在耳畔与他吵嘴。笨嘴拙舌,吵架都不会,尽讲些没用的大道理,自己把自己气半死。“笨东西。”
心口忽地传来钝痛。
他抬手掩心,只觉胸膛又空又冷,风透过去,似千万枚刺骨寒钉。早知今日,又何必与她置气,平白浪费大好时光。他闭上双眼。
空荡荡的船屋里渐渐添了色彩,多了一道鲜活灵动的身影。她骂他:“你根本不把天下苍生放在心上!”蔺青阳弯起笑眼:“你说是就是了。”
不对,不能这么说。
他火速改口:“知道了,般若爱苍生,往后我也会多多顾念。”她不动了。
像个木头一样呆呆望着他,好看的唇瓣微微分开。她应该说什么呢?
蔺青阳思来想去,她始终没能动起来。
他不可能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自然不知道她该有什么样的反应。蔺青阳心口渐渐浮起了躁郁的阴火,呼吸错乱,眼眶痉挛。“咔!”
手指一颤,捏碎了身下的硬木榻。
良久。
“般若啊般若,你本该飞升成神,而不是找死。“他发出一阵轻而低的笑声,“这下好了,死无全尸,孤苦伶仃,感受如何啊?”“呵,呵……
“很好,你很好,你死了,我再不得飞升,你满意了吗?”“呵呵,哈哈哈,呵呵呵哈哈!”
他笑得在地上打滚。
忽一霎,他脸上表情消失,起身,提步,走出船屋。竖手,命令天舟减速下降。
穿过云层,遥遥可见一条深涧。
到地方了。
蔺青阳立在舷边,一身白衣在风中猎猎飘动。不等天舟降落,他倏然翻身而下。
丧衣在空中翻飞,好似一只瘦骨嶙峋的孤雁。“主君哪日殉情了,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暗卫天叹气。“应该不会吧,"暗卫人挠了挠头,“主君还说贺我大喜来着,大约是准备给我娶个媳妇。哎,你们说媳妇是漂亮的好,还是温柔的好?”“呆子,当然是既漂亮又温柔的啊!”
“不行不行,水满则溢,哪有处处完满的好事?万一天妒红颜……我可不想变成主君这样,不人不鬼,又哭又笑。”
三个人一起叹气。
大
“通!”
蔺青阳坠入深涧。
水体阴寒,到了涧底,能见度极低,黑暗间隐约泛着深绿,好似到了幽冥黄泉。
他嘴唇微动:“般若,你在这里吗?”
他在水下摸索。
这里并不见鱼虾存活。
身上新伤叠着旧伤,坠落时的震荡让伤口撕裂,透骨的寒气直往身躯里面钻,像活物一般,拼命噬咬他的生机和血肉。蔺青阳恍若未觉,一心一意在水下寻找。
黑暗中浮过记忆画面。
她扔那些东西的样子,恍惚就在眼前。
她用她蚂蚁般的力气掀翻了桌子,然后把盘碟、小食、绣凳、锦枕、香炉、钗环……一一从窗口了扔出去。
真不容易。竞然都没有大喘气。
蔺青阳弯起唇角,失笑时不慎呛了水。
他一边闷咳,一边发笑。
潜游许久,一无所获,胸口逐渐因为窒息而开始刺痛。蔺青阳继续往前。
双手一寸寸在涧底乱石之间摸索。
有锋锐处割破了他的皮肉,血液冷冷渗出,滑过口鼻,带着水腥。蔺青阳不以为意,手指用力探寻,全然不避伤处。一种奇异的直觉驱使着他,即便濒临窒息,也要继续往前游。“叮。”
水底无声,他却微妙地感应到,翻开的石块碰到了一样东西。他伸手抓去,水流荡出,那个东西微微浮起,翻了个滚,落向前方。蔺青阳不假思索追去。
胸腔已经不自觉开始痉挛倒气,他的身躯像打嗝般颤动,阴寒彻骨的涧水无视他的意志冲入肺腑。
前方是一处涧底断崖。
那个东西落了下去。
错手而过的瞬间,他看清了它的形状一一装解药的,白玉瓶。一股熟悉的死气氤氲在这处水底断崖。
这里竟然也有死瘴!
难怪潜游许久,不见鱼虾鳖。
白玉瓶悠悠坠落,像她一样,脱离他的掌控,落向他看不见的未知深渊。蔺青阳冷笑。
他深吸气,放任冰水浸透肺腑。
纵身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