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面冷心软地倒贴
晴日朗朗。
谢非池铺开绢素,手执墨笔,窗外天光斜斜照来,在纸上照出流丽诗行。“宝剑锋从磨砺出?这句诗我也喜欢,师兄你字写得真好。“乔慧站在他身边,点评了一句。
一行墨字挥洒白绢之上,飘逸遒美,宛若惊鸿游龙。她心心道,师兄的字确实好看,他人也如其字,俊美,俨雅,清逸。至少表面上看如此。她与他相处了一些时日,方知他既好胜又要强,还有点儿脾气。字迹阴干,散发着淡淡墨味。得了她的夸奖,谢非池微微颔首,面上看不出什么颜色,仍是淡然,只转身从书房中取一漆器卷筒来将那幅字装下。黑漆的卷筒,上有螺钿山水,乍看是一件清古淡雅的小物,微微一动却放出百般瑰丽色彩。真是珠椟同珍了。
唉,她好像每来一回都从师兄房中顺走点什么东西,原只想讨一幅字,谁料他要拿个螺钿盒子来装。
谢非池道:“宝剑锋从磨砺出,但愿师妹你也时常磨砺自己道心。”乔慧接过,轻快地笑道:“这幅字我一定好好装裱,好好保存,这行诗我也铭记在心。”
此墨宝,她确是装裱一番,悬在她的书房里。她平日偶尔也有书画,多半是画,工笔的草木图谱,写意的小猫小狗,画成了便在墙上一挂。她心心觉这幅字实在是美,一直束之高阁可惜,不如也挂在墙上,闲时目光轻移便可一赏。于是在一片猫猫狗狗稻子麦子之间,悠悠地出现了一幅堪比名家的墨宝。
柳月麟偶来她书房中借书,也看见那幅字,道:“这幅字倒是风雅,只是这字挂在一群猫狗里有点奇怪,你不如画几幅山水衬着它……乔慧道眨眨眼,笑道:“我倒觉得还好,这幅字单看太雅,宝剑锋从磨砺出’,往墙上一挂,仿佛时时督促我要砥砺苦学似的。挂在小猫小狗之中正好呀,给它添几分可亲可喜之气,我喜欢雅俗调和。”夜间翻书,只一抬头便看见那飘逸的书法,月华照出它深深墨色,望久了,只觉那行字像一条流丽的龙,总在她眼前飘飞。白天,她练剑、学法、闻道、下地,日暮西山,回到学舍中,便见一室琥珀般夕色。夕照融融,书册一卷卷摞起,爹娘寄来的小绢人放在案上,星铁宝剑挂起,剑旁正好是她平日的小画和师兄那幅字,下边还摆着那裁景匣。
小小的一室内,竟放了两样师兄所赠之物一-若算上那经籍剑谱,便更多了。她书案上高高摞起的经卷中有许多是他所给。白天与他论剑,夕色月色里又看见这一干物等,乔慧便总在偶然之间想起他来。
好在她大半心思仍在田地里,那一点点小小的暖昧浮上心头,又轻轻掠过。她日日到谷雨监中观那昆仑的种子成长,只十几日,它已发了嫩芽。见它长势喜人,她放下心,又到田里去看那片紫色灵稻。灵药浇灌的水稻长势旺盛,紫云蓬蓬。
但远处又有几方稀稀疏疏,稻穗细瘦萎顿。她心中原有一想法,若是用民间最简单的穗选法,选穗选种,再经数代的培植,兴许可以从源头上改善它的低产。一代又一代,兴许要十数年,若争朝夕,这设想可依靠仙法灵药来速成。不过是看她法力够不够,看她有多少钱能用来广购灵药,一掷田间。
论钱,她真没多少。明令司中有几个天级的任务,她曾想过前去揭榜,不过那什么缉拿某某妖王、追查某某灭门案,看起来也不像短短几日能完成的,还要求三人及以上同行,上哪再凑两个人陪她为了买灵药而奋斗?倒不如她自个施法,用那草木一夜长成的法术一试。一片融融的法光降临田间。
正如书上记载,这法术对人心神损耗很大,她坚持了三日,施法三回,已觉仿佛三天三夜没合眼。但白日事忙,一刻不能停,她喝了浓茶,又吃几粒提祖仙丹,仍坚持出勤讲坛,修行练功。
“你最近没休息?“见她眼下两圈乌青,谢非池手中书卷放下,不禁皱眉。“就是这几天熬夜看了几卷书,我还要去谷雨监,先走啦。“今日乔慧来向他请教两道心法,既已得了指导,她心下又挂念今日收成的谷种如何,便想早点儿离去。
正要跨出门,一片白衣金绣挡在她面前。白袍上的凤凰碧睛幽幽。须臾间,二人距离已近,乔慧连他低低压着眼的长眉浓睫都看得分明。冷白的脸,俊美浓丽的眉眼,像雍容白虎,有点怵人。只听谢非池道:“师妹你天天往谷雨监跑,那一片灵田究竞有何引人入胜之处,我今日倒想随你一同去看看,不知师妹是否介意?"他面上有不动声色的浅笑。他理由正当,她自然也不好拒绝他,难道说师兄你这公子哥不好贵步临田地?
“好罢,但你可别和上回一样说什么′不必有人跟着、你要清净一些',这话别人听了怪尴尬的,师兄你平时说话要考虑一下别人的面子呀。“乔慧犹记第一次与他去谷雨监时他高高在上的做派,真怕他今日又如此,那她真是搬了尊大佛去给谷雨监中的朋友们脸色看了,多过意不去。不过小半年,她已与门中资质平庸的子弟打成一片,他实无法理解她何故浪费时间与庸才交际。因忧心她各处奔波、精神不支,他方想跟她到谷雨监中看看她平日都忙些什么,居然还反被她教训一通,谢非池眸色便有些沉下。但他只不悦地扫了她一眼,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