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丹青,正巧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二。”常媛当然不想离开,因为江念棠在聊天时偶然透露今日陛下会提早过来用膳。
她想见他。
自多年前雨夜一别,常媛再没有机会近距离接触赵明斐。中秋夜宴上,两人隔着人山人海,仿佛天堑般无法跨越。她迫切想走到他的身边。
常媛忍住眉眼间的笑意,低头道:“不敢。”两位小姐哪能看不出常媛心;中所想,内心冷嘲她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严小姐正要出言讥讽两句她不要脸时被赵小姐拦住。“她成不了事。”
赵小姐比严小姐更清楚江皇后有多受陛下的喜爱,她外祖父在工部任职,皇后大婚时的凤冠由他主持修制。
陛下因江皇后名字里带了个“棠”字,将本该是十二树牡丹花样式的凤冠生生改成海棠花。
牡丹雍容,海棠简约,为了保证凤冠的庄重与美观,可愁坏外祖父。常媛在见过江念棠的画作后皱起了眉,心中对其草包美人的印象更深。本该挺拔坚韧的竹在她的笔下成了绵软之物,毫无中通外直的气节,令人扼腕。
“不如常小姐先画一幅。“江念棠让位:“我再临摹。”有人以诗交友,有人以画引为知音。
赵明斐教江念棠画的第一个物件便是竹,她笃定他一定会注意到这幅画的。江念棠自然不会傻傻地直接跟赵明斐说要给他纳妃。她与常媛的想法殊途同归,想要赵明斐自己注意到常媛,她再顺水推舟,成全两人。
常媛也知道这是一个极好引起赵明斐注意的机会,纵使他的画她早已研究过千万遍,在下笔时依旧慎重。
画成后,常媛的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
“瞧你紧张的。"江念棠递给她一块帕子,低头审视道:“画得真好,和陛下一样好看。”
常媛脱口而出:“娘娘也见过陛下的竹。”“见过的。陛下还教我画过,不过画得不好,"江念棠指着空白处道,不经意道:“常小姐别忘记留下落款,不然陛下以为是我画的,那可是犯了欺君之罪。”
常媛听前半句妒忌得心里直冒酸水,听到后面那句又释然不少。以后陛下也会教她作画的,她一定会让陛下满意。江念棠又夸常媛:“常小姐的字写得也好,陛下也爱用行楷。不像我,只会最简单的隶书。”
常媛心里得意,又鄙夷江念棠才疏学浅。
“娘娘过誉了。”
江念棠鼓励的话让常媛自信心空前膨胀,仿佛自己马上就能独享圣宠。江念棠笑着将画命人去装裱,完全忘记要临摹一事。宫婢接过画,还没往外走,外面传来赵明斐回栖梧苑的唱喏声。“陛下回了。”
江念棠不动声色提醒常媛别错过良机。
赵明斐一早就听说江念棠留了个人陪她作画,径直往书房方向走。进门后直直看向江念棠,声音柔和:“怎么忽然又开始画画了。”自从她烧掉长明宫里的纸鸢图,再也没有拿起过画笔。“闲来无事,便画来玩玩。"江念棠指着还未送出去的墨竹图:“常小姐画的。”
赵明斐随便扫了眼,没做评价,旁若无人地拉过江念棠的手,似笑非笑道:“你想画画怎么不找我。”
常媛热切的眼神怔愣了片刻。
江念棠显然没想到赵明斐完全无视常媛,羞赧地想挣脱他的掌心:“陛下。”
赵明斐冷冷瞥了眼没眼色的人,淡声道:“退下。”他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
常媛被请出栖梧苑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在她的设想中,赵明斐看见她的人和画后应该生出惺惺相惜之意,找机会单独召唤她秉烛夜聊,她会羞涩地告诉他这么多年来自己的一腔心事。却从来没有想过,他看她的眼神是冰冷的,陌生的。常媛眼眶微红,心中苦涩,像生吃了一碗黄莲芯般痛苦难受。天空骤然转阴,空气弥散着潮湿,预示一场大雨即将来临。赵明斐的印象中压根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还决定回京后好好敲打一下常桓教女无方。
不仅当众反驳皇后颜面,更是不知廉耻直视龙颜,毫无教养。赵明斐圈住江念棠在怀中,侧头去啄吻她的脸颊。“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赵明斐微凉的唇瓣摩挲着她的脸颊,逐渐发热:“是我画得不好?”
江念棠扭动身子挣扎,躲避他的亲吻,慌忙喊道:“到用晚膳的时辰了。”赵明斐抽空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收拢手臂:“不急,天色还早,正适合附庸风雅一番。”
他大手一挥,屏退宫人。
大门关上的那一瞬响动,重重撞在江念棠紧绷的神经上。江念棠压着颤声问:“大白天,何故关门?”屋内只剩下她与赵明斐两人,江念棠心里忍不住往害怕的方向去想。“画画。”
赵明斐半胁迫地带她到书桌前,以自己的身体为墙,双手为栏,困她在身刖。
“你喜欢什么样式?"赵明斐偏头贴近她的耳廓,气息炙热灼人:“我教你。笔被强塞进江念棠的手中,又被大掌强势包裹。赵明斐俯身而下,压弯了她的背。
这个姿势和角度令她无处着力,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雷鸣骤响,疾风劲雨。
雨中海棠,一挥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