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40章
大约是那日让宋元意吃了几分苦头，接下来的两日，宋元意也不敢再出现在李止桑的跟前了。
倒是因着到了年底，沈时雨变得忙碌了起来，时不时就往宫里去。与以往不同的是，沈时雨似乎习惯了与李止桑一同用膳。每日里下了朝他便会等着李止桑用早膳，若是有事儿出去，也大多会在午膳与晚膳前赶回来。“沈大人，你今日回家时会路过武英殿么？”沈时雨因李止桑话中的"回家”"二字勾了勾唇，他将一小碗剔了骨的鱼肉放在李止桑手边，柔声道：“是会路过的。眇眇怎么今日突然问起这个？”李止桑摇摇头，看着嫩白的鱼肉,只说：“随便问问。”沈时雨将蛋羹挪到李止桑眼前，接着把那叠翡翠虾仁也送了过来，最后还为李止桑盛了一碗鸡汤才满意。
李止桑看着沈时雨哼笑，又问：“是从西华门出么？”沈时雨又给李止桑夹了一筷子八宝鸭，挑了最细嫩的腿肉，而后才点点头应了一声：“是从西华门出。眇眇可是有什么东西要我从西市带回来？”“前几日的蜜饯？”
李止桑摇摇头，说了一声“不是”，凑过去就着沈时雨的竹箸咬上了那口八宝鸭，可怜兮兮地求饶：“沈大人，我可真真是吃不下了。”沈时雨笑了笑，也不逼着她多吃什么，只接过了丫鬟递上来的湿帕子，细心地为李止桑擦拭指尖。
李止桑垂眸望着沈时雨，看他纤长的睫羽轻轻颤动,她忽然觉得有趣,用指尖触了触他的睫羽。
沈时雨也不恼，只又将她的另一只手擦了干净，而后才将她作乱的手圈入自己掌心。
“沈大人。"李止桑还是不安分，悄悄地挠了挠沈时雨的掌心，笑着将自己的半个身子都靠在了沈时雨怀中，“你现在倒像个老妈子了。”沈时雨似乎也并不介意被李止桑这般说，他笑着揉了揉李止桑的发顶，动作轻柔，没有弄乱她晨间精心梳好的发髻。“那，沈大人大约几时要从武英殿前过？"李止桑在沈时雨怀中仰头，她眼里好似融进了雪色一般，闪着亮亮的光。
沈时雨摸不清李止桑的想法，虽是不知晓她为何这般问，却也还是温声回答道：“约莫巳时二刻，最晚应当也不会超过午时一刻。”“喔。”
李止桑应了一声，又将脸埋入了沈时雨的怀里。沈时雨垂眸，轻轻将李止桑发间珠钗扶正，又将她步摇上乱作一团的流苏理顺，一颗颗小小的珍珠落在她乌黑的发间，更是衬得珍珠莹润。他是真有些当上老妈子了。
临出门，沈时雨又仔仔细细地为李止桑披好了狐裘，帽檐一圈雪白柔软的兔毛裹着她小小的下巴，衬得她未施粉黛的脸上也有了几分姝色。快要将脚步踏出院子时，沈时雨又回身，远远地瞧了一眼。李止桑正面对着他坐在垫了软垫的那张交椅上，发觉他停下脚步回身来，她便站起来，奋力朝他挥了挥手。
沈时雨瞧不清她面容上的表情了，但大概也能猜到是带着明媚笑意的。他垂眸笑了笑，也学着李止桑的模样挥了挥手，而后才出了院子。玉和瞧着沈时雨这幅模样，欣慰地笑了笑：“大人，自从九公主来了之后，您变得与从前不一样了。”
沈时雨想到了什么，神色也渐渐变得柔和，他没有应玉和的话，只是又抿着唇露出一个笑意。
“奴婢也说不上来为什……”
话音未落，玉和瞧见沈时雨面上的笑，忙快走了两步，跟在沈时雨身边，笑道：“就是这般的笑，奴婢从前也并未在大人身上见过。”“就你心思多。”
沈时雨说着训斥人的话，面上笑意却不减。小厮听了也只是傻笑两声，挠了挠后脑勺，赶忙跟上自家大人越来越快的脚步。玉和从前也担忧这桩没头没脑的赐婚，可现如今看来，九公主嫁入沈府当真是天大的好事。
玉和暗自发誓，他日后可定然不会在背后与那些人一起说九公主的不好了。沈时雨走后好一会儿，李止桑才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她掩唇打了个呵欠，吩咐着：“阿昭，你去备好轿撵，咱们今日也入宫去。”张如昭点点头应下了。
翠翠十分好奇地凑了过来，眨眨眼睛问：“殿下，您既然也要入宫，方才怎么不与沈大人一同去呀？”
李止桑轻轻点了点翠翠的额头，笑骂了一声"笨"，而后才解释道：“就是要在沈大人不知道的时候，悄悄在他的必经之路上等他，才会让他觉得惊喜呀！”翠翠似懂非懂地点了点脑袋。
涣涣笑着，将那把因被翠翠随手放在一边而倒在地上的笤帚捡了起来，靠在了石桌的边缘。
日光柔和，将地上积雪照得亮闪闪。
“什么一一”
惊叫声震飞亭下麻雀，梅枝积雪也簌簌落入湖面，将清晨结的那一层薄冰砸出几个丑陋的窟窿。
李止桑腾地一下起身，捂住了李柔嘉的嘴，她面上泛着红，恶狠狠地瞪了李柔嘉一眼，轻声骂道：“我好好地与你说话，你倒好了，叫这么大声做什么！”李柔嘉讪讪地睨了李止桑，也知晓自己理亏，嘟囔道：“这不是太过震惊了么。”
李止桑撑着下巴，轻叹了一声，口中呵出点点薄雾，在她眉间凝成细霜。不远处湖面薄冰正折射着碎金般的光，落入她眸里，正与眼底的愁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