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册和推文就差这几张照片了。
言蹊知道韦烨已经把乔彦的病史交代给他们,原本还有点担心,现在完全放松了,甚至有点佩服。
她和惊鸿和时源来,确认了总控剧本,感慨道:“说实在的,某些角度上我还挺羡慕乔彦的精神状态的。能够有勇气做到什么都不管,就只是排话剧,也很厉害了。”
她伸了个懒腰,笑着对他们说:“所以我也想再尝试一下,做导演。”“下学期春季话剧节,你们都要来演我的戏。”“是什么戏啊学姐?“惊鸿好奇。
“本子我还在改哦,跟老洪讨论,不断推翻重来,灵感来源于易卜生的《玩偶之家》。”
原来是改编话剧。
“学姐不是说不喜欢做导演吗?"时源问。“乔彦启发我了。不管适不适合做,总要试试才知道。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遭点罪,估计也很幸福,总好过在不喜欢的东西上遭罪。”她缓缓道:“有些事情,确实要在能体验的时候去体验。”“我也大三了,大四不定在干什么呢。也许在交换,也许去实习?总之在毕业大戏之前,我想我应该做一次导演。”她俏皮地补充:“还有,这个剧本是我自己编的,也只有我能来导,我才不放心交给别人呢!就算是老洪或者乔彦,也未必就有我导的好。”她笑得很骄傲。
这个瞬间,看着言蹊亮晶晶的眼眸,惊鸿托着下巴想,那些来自观众和社员的评价真的很恰当。
林言蹊惊才绝艳。
她就应该一直待在光年剧场的舞台上。
但是,光年剧场是有时限的,我们都迟早都要从这个舞台上退场。未来各有安排,这是很现实的事情。
所以,话剧到底带给我们什么?
我们为什么要花那么久的时间去理解和排练,为什么要把绕口的台词背的一句不落,为什么要花时间为那些素未谋面的角色流泪?就像惊鸿那么爱繁漪,温舒和泓宇可以再演一万次四凤和周冲。如果讲求实际,其实话剧什么都没有带给我们。就算是言蹊、乔彦,也不会去做专业的演员。但是自从与话剧结缘以来,她认识了很多人,他们个性各异,脾气不尽相同,对角色和剧本的诠释处处不同。
戏是假的,人物是假的,就像李碧华说:“灿烂的悲剧已然结束,华丽的情死只是假象。”
戏会散场,歌会唱完,但演戏的人和人们的生活是真的。就算乔彦有时候抽象到惊鸿想让他看看业余黑带二段的实力,她也愿意待在乔彦这里演观众看过就会忘的话剧。
也胜过给金施然打工、在一个确实很厉害以后可以写到简历上加分的项目里挂名。
因为这是她喜欢的事情。
我们这一代人,过着千人千面、评价喧嚣、极其复杂的生活。有人描述这个时代物质富足、精神抖擞、万物繁荣,描述我们是后来的巨浪、奔涌的河流。
可是除去赞美,中间有多少人为虚幻无意义的事情日夜奔波,有多少人在已经定好的制度里卷生卷死,又有多少人还在迷茫就要开始选择?有多少人身不由己、言不由衷,有多少人清楚明白自己的颓废,又有多少人不相信前程远大,一遍又一遍在深夜里泪流?只有我们自己知道。
惊鸿知道毫无负担地坚持一件喜欢的事情有多难。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不幸,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午夜巴黎》。那天排练结束的时候,言蹊和大家沟通第二天拍定妆的事宜。惊鸿不用拍定妆,于是先去衣帽架拿衣服,却发现自己的衣服围巾已经脱离了那个“大粽子”,单独搭在旁边的压腿杆上。
江遇走过来,若无其事地说:“这个衣架承重太值得怀疑了,我怕一会儿倒了,给你单独放旁边了。”
“……谢谢啊。"惊鸿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说不出来,只是抱着衣服,愣愣看着聚成一团的大家。
“愣着干嘛?下班啊。"江遇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还不够累啊?爷都快累死了。”
跨年话剧节马不停蹄地向所有人赶来,新年不会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