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波缥缈,月影映泉。
沧穹之下的天池水波荡漾,琉璃瓦长廊栈,蛟珠为幕碧玉为梁,袅袅香炉沉香萦绕。
“叮!”
剑饰碎珠沿着长刃掉落的声音,令守在碉楼小筑外的近百护卫身子一颤,整齐跪在地面不敢抬首。
楼阁中传来轻轻地叹息,那声音带着些许困倦,却极为好听。
可落在那剑饰掉落的护卫耳中,却如同恶鬼索命,整个人不断地颤抖着,越颤,断了线的碎珠便掉落的越多,叮叮当当不绝于耳。
护卫连忙握住剑饰,冷汗直冒对着碉楼小筑磕头:“帝,帝生饶命!”
那楼阁内小憩的青年,正是云沧帝主唯一的学生莲生,被云沧帝主视若亲子,格外看重,举朝权贵见了无不礼让三分,尊其一声“帝生。”
“帝生”之称,可堪比帝子。
“呦,怎么了这是?”一道绛紫色身影走进楼阁,大咧咧地坐到纳凉用的冰桶前,勾起唇角看向靠座在轮椅上闭目养神的雪衣青年。
莲生没有说话,倒是身侧摇扇的侍者欠了欠身,轻声道:“见过尔弥世子。”
尔弥挑了挑眉,侍者轻声答道:“不长眼的东西吵到了帝生小憩,帝生眼下正烦扰,并非故意忽视世子。”
侍者说完,又欠了欠身。
尔弥“啊”了一声,带着异域风情的深邃眉眼扫视着叩伏在楼阁外的护卫们,眼中划过一丝不忍,他劝道:
“看来莲生的失眠之疾更严重了,让他们这么跪着也不是办法,不如……”
“吃了吧。”闭目养神的白衣青年启唇,语气轻飘飘的。
尔弥:“什么?”
楼阁之外的众护卫松了口气,将地面上的碎珠捡起,强硬塞进那扰了贵人小憩的护卫口中,一颗接着一颗,直到那护卫窒息的翻起白眼也不停下,片刻之后,碎珠全部进了喉咙,人也没了生息。
尔弥手中折扇停止摆动,摸了摸自己的喉咙,不赞同地看向莲生。
“太,太可怜了。好歹也是活生生一条人命,早知我晚些来好了。”他拭了拭眼角的泪,摇头感伤。
轮椅上的青年终于睁开眼,尔弥一滞,心中不免再一次感叹造物主戏耍世人,面前的青年拥有一双极致纯粹的双眸,满目慈悲,菩萨玉面,却是淬了毒的蛇蝎心肠。
莲生问道:“找我何事?”
尔弥不满:“这雕云阁是几个兄弟共同清修之处,我就不能来歇歇?”
莲生摊手:“随意。”
尔弥沉默许久,终是忍不住:“你听说了没?近日学庭要转来一位女同窗。”
莲生“啊”了一声,似是才想起此事:“木灵之心。”
尔弥点头:“你怎么想?那可是木灵之心啊。”
木灵之心,全天下所有修士都想得到的天阶至宝,传闻中,只要将木灵之心炼化,不仅可得永生,入神境也未尝不可。
只是……
有隐秘消息自问天阁传出,木灵之心与那村女已融为一体,只有令那村女动了情念,生出情丝,唯其真爱者方可取心。
“一个乡野丫头罢了,沾上便是一身土腥味,我没兴趣。”莲生慢条斯理的将香玉炉中的烬灰倒去。
尔弥抱着手臂:“你当真对木灵之心没兴趣?”
莲生指尖一顿,垂下眼帘。
尔弥眼中划过一抹了然,也是,他是“帝生”,就算心中想得到天阶至宝,面子上,也不能做得光明正大。
毕竟如今太子势高,连帝主也要避其锋芒。
他这个帝生,若是对木灵之心起了心念,只怕是要成为众矢之的。
“你不出手就对了,那村女无辜,若你出手,我还真不好从中阻隔。”尔弥说道。
莲生掀起眼眸:“那乡野村姑如何,与你有何干系?”
尔弥站起身,衣摆处的描金麒麟在永夜珠的萦晖之下熠熠生辉,眸底倾斜出几分悲天悯人之态:“本世子心善,可看不得无辜之人受伤。”
尔弥说完,便走出楼阁,华贵的云锦靴踩着断了生息的护卫尸体而过,渐行渐远。
莲生的视线落在尸体手掌的鞋印上,轻嗤一声,善?
他侧目看向身侧侍者:“去,将那乡村土妹的喜好都打探清楚。”
日暮落下,明月当空。
望云京作为云沧王朝最大的销金繁城,夜间灯火通明,车水马龙,比起白日里更为热闹,脚下的石板路,乃是千两一斤的萦淬石,行至暗处,也泛着些许微光。头顶巨大的永夜珠,日落而升,子时而落,比之明月之辉更盛几分。
哪怕是郊野山路,皆有烛油灯笼彻夜长明。
身形微胖的少女坐在山下的湖边,磨了磨开线的鞋底板,又掂了掂手中磅啷乱响沉甸甸的大包裹,她抬眸看着山路两侧的指示牌,龙飞凤舞几个大字“通天青云路。”
这五个字,昭示了帝宫学庭在天下人眼中的地位,令无数人心向往之。
这座世间最至高无上的学庭,汇聚无数天下各世家望族,顶尖宗门的天资奇才,而脚下的三千玉阶,是普通人穷极一声无法跨越的门槛,凡入帝宫学庭者,青云直上。
木织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