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今日多人送物事予你,他人送来之物,须仔细查验,当心有人暗中做了手脚!”
云烟听罢:“你还不走?”
皇后:“不识好歹!”
云烟:“你且与我说说,一个一开始想杀死我的人,是好是歹?”
皇后噎住:“本宫当时并不知你身子不好,并未要至你于死地。”
“无论缘由如何,结果是一样的。”
“本宫……”皇后齿啮朱唇,几欲咬出血来,“先前……是本宫之过。”
凝翠海棠惊然,皇后娘娘这是,竟亲自给娘娘赔礼?!
云烟:“萧景华,往后莫再来扰我清静。”
她唤她名,音韵竟如此悦耳。皇后耳根微麻。待她反应过来云烟所言何意,咬唇暗恨,心中顿生委屈不甘之复杂心绪,愤然离去。
皇后离去,云烟吩咐道:“去问问澹临在做甚。”
澹临正与朝臣议事。待其议罢政事,云烟抱一绣枕,直入御书房。
“叨扰了,你忙你的。”云烟径自坐于澹临身侧,放枕于案,倒头便睡。
她待他竟客气起来,不似先前那般尖锐如刺。澹临多瞧了她两眼。自三日前始,她的态度便莫名柔和了许多。
云烟枕于御书案,闭目静睡。
澹临:“你就这么困?”
云烟闭着眼:“嗯。”
澹临默然。复低头处理政务。
幽香浮动于风中。澹临侧眸云烟换了个姿势。大抵是坐睡不适,她扶了下腰。
澹临未作犹豫,唤人搬来一张软榻。
软榻离澹临稍远。云烟:“再挪近些。”
宫人目视澹临,待其示下。澹临颔首。软榻被挪至书案旁侧,离澹临甚近。
云烟:“多谢。”
她竟会对他道此二字。澹临打量云烟。
云烟抱起绣枕,卧于榻上。
天光静静笼罩榻上之人。但见青丝散落绣枕,如墨色瀑布蜿蜒,鲜明浓郁的黑,衬得一张玉面莹白无瑕。
其眉目唇鼻,宛若女娲精心勾勒,竟似穷尽心血琢磨而成的天工造物。
澹临静静凝视云烟。她眼睫密密覆下,恍若两弯蝶翅初栖,于眼下投出精致暗影。气息微伏,那蝶翼般的长睫便极其细微地一颤。
纵是西子捧心、洛神凌波,恐亦难及此际榻上睡颜之万一。
他起身近前,指尖轻轻触向她的睫毛。下一瞬,手腕被一抹冰凉握住。
云烟睁眼:“我曾与你说过,未得我准许,不准碰我。”
澹临:“手为何这样凉?来人,多取一床被子来。”
高德全:“……”陛下啊!云嫔娘娘如此冒犯顶撞于您,您第一反应竟是忧心人家手凉?
高德全暗地里咂舌,忙令人去取锦被。
此厢,云烟松开澹临,道:“澹临,往后不准随意碰我。”
熟悉的命令语气,不再像先前那般客气。澹临渴望更多。是以,他故意又伸手碰她。
她捏住他手腕:“怎么又不听我的话?”
胸腔中渴望之物瞬间得偿。澹临抽回手:“嗯。”重回座椅。
云烟睡至傍晚。醒时,听澹临问:“白日睡这般久,夜间如何睡得着?”
“睡得着。”
“如此贪睡,身体或有异。”
“大夫瞧过,无碍。我走了。”云烟打个呵欠,欲归去用晚膳。澹临跟来,她回首。
澹临:“去你殿中用膳。”
也罢。能多与他待片刻,多用些他的气运。
天子膳食,食前皆需试毒。云烟瞧着试毒太监。她为采女时,膳食无需试毒,今为嫔,亦需试毒。况与皇帝同膳,更需谨慎。
云烟:“菜肴出锅时最是味美,自尚膳监端来此处,再待试毒,然后再吃,菜已失其鲜矣。”
譬如那酥鱼,经此一番折腾,已不甚酥脆。
澹临:“关乎性命安危,须得谨慎。”
云烟去夹酥鱼,他皱眉拦道:“别动,尚未试毒。”
“无毒。”
“你怎知无毒?”
“直觉。”云烟抬睫。她于制蛊毒一道天赋异禀,制蛊毒,需通晓诸般毒物,她有超常辨毒之嗅觉,何样毒物,皆难逃过她的鼻子。稍嗅便知。
澹临正色:“凭直觉行事?当真不怕死?”
她总是不畏死的,那般多次顶撞他,他从未在她身上瞧见半分惧意。他轻叹:“往后饮食皆需仔细,莫再如此莽撞。”
云烟不置可否。
试毒毕,云烟未让婢子布菜,自行夹取。她似格外喜食炸酥鱼与蟹酿橙,澹临便替她夹取。
云烟:“夹回去。我不喜别人给我夹菜。”
澹临沉默须臾:“嗯。”
高德全扶额。圣上亲为布菜,乃是天大的恩典,云嫔娘娘真是,真是,唉!
膳毕,云烟见澹临未走,问道:“你不去忙了?”
“今日事已毕。”
云烟径自取笔练字。澹临亦执笔书写。写着写着,他停笔,望向云烟。她安安静静书写,恍若沉浸于己之天地,无人能扰。
入夜。澹临未归太极宫,亦未召云烟去太极宫侍寝,就歇于清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