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60章
可能这玉笛,就是不小心磕哪儿磕裂了,他平时用这只笛子时,也没有多小心爱护,常信手扔来扔去的,笛身上大概早有裂痕,稍微受点外力,就会断裂。皇帝认为自己不必多想,可在看着这两截断笛时,又不由有些心心中不安,似乎玉笛断裂,预示着某种不好的预兆。皇帝凝看断笛好一会儿后,还是定不下心来,就命人去盯看谢疏临,看谢疏临是否有何异动。每半个时辰,就有内监回来禀报谢疏临近况。在内监的禀报中,谢疏临在离开御书房后,就去往官署处理事务,期间恪尽职守,言行毫无异常,直到下值。在黄昏时候下值后,谢疏临没有直接坐车回谢家,而是出了京城,骑马往京郊榆山沛江方向。
就像今日谢疏临自己说的,他不能因私事而怠职,在白天当值时,他会恪尽职守,以国事为重,但在下值后,他仍会继续寻找妻子,不会轻言放弃。皇帝听了内监的禀报,感觉谢疏临言行并没什么异常,也就放下心来,在天色入夜时,令宫人端上晚膳。
皇帝在今日之前,从没见慕晚哭得这样长久厉害过,将一双眼睛,都哭肿如桃儿。尽管这会儿慕晚已经哭不动了,沉默地垂首倚在榻边,但她似已因先前哭泣,心气全无,袅袅一握的纤影,柔弱落寞无比,人似一缕轻烟,似风轻轻一吹,就会散了。
皇帝可不许她散了,她还欠他那样多,在偿还干净前,他不容她作践性命、胡乱散去。皇帝就硬将慕晚抱到膳桌前,强迫她好好用膳,威胁她的话也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仍是慕晚少吃一口,他就派人去剐她儿子一片肉。慕晚听了他的话,有在用饭,但也就只是用饭而已,她半口菜不吃,就木然地吃着面前的一碗米饭,一筷一筷地将饭送到口中,似嚼也不嚼,就囫囵硬吸下去,像她虽然还有呼吸动作,但其实心魄已散,已是一具行尸走肉。皇帝本来已经将气压下去了,但看慕晚这副“活死人"的模样,白日里的怒气,又不由地涌上心头。在令内监传话谢疏临后,皇帝从宫人那里知道了慕晚用长簪抵喉的事,他为此甚是恼火,为慕晚这女人心狠手辣,行事毫无顾忌,为达成她自己的目的,什么都可以拿来利用,连她自己的性命身体,都毫不顾惜。她既这般心狠手辣,这会儿又惺惺作态给谁看!皇帝咬着牙冷笑道:“你是为谢疏临这样吗?!到底是为了谢疏临,还是为了做谢夫人的荣华富贵,你自己心里清楚,在这儿装什么深情!情?你心心里有这东西吗?!”自他将她拽回寝殿后,这一天里,慕晚没有说过半个字,皇帝以为慕晚在他的冷讽下,依然会装死沉默,却见慕晚微微抬首,眸光幽幽地望着他道陛下心里,有一个情'字吗?…难道陛下,从来没有爱过一个人吗?”皇帝被慕晚的突然发问,问得心中一堵,滞堵片刻后,皇帝心里随即腾起了更多的怒气。若不是慕晚当年在江州渡月山对他的戕害,他怎会不懂得爱人,他怎会至今还无法懂得情爱、享受情爱,慕晚当年的罪行,不仅伤害了他的身体,也将他的心拖入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暗渊中,令他在渊底辨不清欲念与情爱,心中饱受折磨。
若不是因为慕晚当年的戕害,他早就有了真正的爱妃或是皇后,也已有了皇子或是公主。他本该夫妻恩爱、稚子绕膝,就像……就像谢疏临和慕晚婚后那样,尽管慕晚对谢疏临只是在演戏,但她演得很好,演得……很像。皇帝心心中怒恨翻涌,还未说什么时,又听慕晚幽幽地道:“若陛下心中有情,就该相信我与谢疏临之间是真情,若陛下曾与人真心心相爱,就该懂得,真正的情爱,是演不出来的。”
轻轻的几句话,似钩子挑得皇帝心中怒焰更烈。慕晚的话听在皇帝耳中,不仅是谎话,还是对他的讥讽,慕晚明知她把他害得有多惨,却还这样无情地讥讽他,皇帝气得要跟慕晚算总账,却又知她现在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他的怒火,只能气恨地将手边酒盏拂扫在地,喝令慕晚闭嘴。但慕晚依然在说,似仗着他还要拿她泄恨治病,暂时不会将她处死,而一逞口舌之快,又似她已真的心死,已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慕晚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将皇帝的心放在火上烤,但望他的眸光,却甚是幽静,静如死水无澜。“陛下,我爱谢疏临,真心爱他这个人,而不是爱他的身份。若谢疏临只是一介布衣书生,我依然会爱他,我甚至希望谢疏临就只是个布衣书生,这样,我这辈子……应都不会再见到陛下……”
皇帝只信慕晚这最后一句,慕晚胆大妄为而又贪生怕死,不敢为过去的罪行承担,当然不想再见到他。皇帝冷笑着道:“从春天里你再见到朕以来,你在朕面前,最真的一次,唯一真的一次,就是在清宁宫昏倒时。”慕晚从座上站起,缓缓低下|身子,向皇帝跪道:“陛下,我过去因一时糊涂下犯下大错,纵有心悔改,也知自己无法改变过去,无法消弭陛下心头之恨。我是戴罪之身,万死难赎,不敢向陛下请求饶恕宽容,只求陛下怜悯谢疏临,怜悯谢疏临对陛下一直以来忠心耿耿,怜悯谢疏临愿为陛下鞠躬尽瘁、肝脑涂地。“我在陛下这里,是万死难赎的毒妇,但在谢疏临心中,是不能失去的妻子”,慕晚道,“陛下将我关在这里,每日折磨我时,其实也同样是在折磨谢疏临,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