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振北瞥了他一眼,“你小子要钱干啥?”
于家人口不少,院子里特地修了个旱厕,就在院门口边上,其实就是一个大瓷钢埋在地里,上头修了个木头架子,叫人能坐着。
张月华提着裤子,从旱厕里出来,正巧听见外头有于振北的声音,当即放慢了脚步,把耳朵凑过去听。外头洪明亮的声音听着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这两天哥你不是结婚没工夫吗,都是柱子哥带我一起玩,他们说县城现在有个招工的地方,包吃包住,一个月十块钱!”
“还有这种好事儿呢?”于振北挑起眉,有些不相信。
一是洪明亮口中的柱子哥,是村里有名的懒汉何大柱,这人懒到什么程度呢?
懒到家里酱油瓶倒了都不带扶一下的,硬生生把好不容易娶回家的媳妇儿给逼走了。
这样的人,能找到什么正经工作?他不信。
第二则是十块钱一个月的工资太高了。
现在县城的工人工资一般在三十五块钱一个月左右,吃饭还得要饭票啥的,如果家里只有一个工人的话,那一个月也存不下来多少。
他们就是普通泥腿子,给这么高还包吃住,咋看都有问题。
“柱子哥已经干了一个月了,昨天还请我去国营饭店吃了阳春面!”洪明亮一脸兴奋,手舞足蹈道。“柱子哥还说了,他看我成天在家混着没啥事干,想带我一块赚钱,我想着借点钱给他买瓶酒,等拿了工钱,我就还给你!”
于振北随手从门口掐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后背靠在了院墙上,“干的什么活知道吗?”这话给洪明亮问的直挠头,显然他压根不知道要干什么,只听到工钱就兴冲冲要去了。
“柱子哥没细说,好像就是给人看门,不过他提了一嘴发工钱的工头,好像是叫什么庞哥。”于振北在脑子里搜刮了半天,没找到这个人,估摸着是不认识的,但光是想想这个待遇和干活的内容,他就觉得这个庞哥不靠谱。
“明亮,不是哥拦着你挣钱,看门养几条大狗加起来一个月也用不着十块钱呐,这活你还是别去了,要是真有什么情况,秀英姨不得急死啊?”
眼看着少年还有些蠢蠢欲动,于振北冲他招招手,“等今天下了工,咱哥俩上山瞅瞅去,看能不能弄点肉回来打打牙祭。”
洪明亮倒也不是真的想挣钱,纯纯是闲的,有了于振北这话,当即把看门的事儿抛到了脑后。院子里,张月华捂着嘴,生怕不小心露出半点声音,让外头的人察觉了。
上辈子她没嫁给于家人,对于于振北到底是怎么发家的并不清楚,只知道于振北在县城有贵人帮助,她心里琢磨着,这个贵人会不会就是那个庞哥?
现在都是集体制,私人让看门的,要么是黑市,要么就是地下赌场,这两个不管是哪一个,后头的人那都是有背景有钱的。
只要搭上一个,以后还怕没有钱?
想到这些,张月华兴奋极了,她蹑手蹑脚进了屋,晃醒了还在打呼噜的于兴杰,“兴杰,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于兴杰昨个挨了打,浑身疼的厉害,趴着疼胸口疼,躺着屁股疼,侧着胳膊疼,哪哪都疼,一晚上都没咋睡,这会儿被喊醒,立刻上了脾气。
他刚想骂人,就看见了张月华捂着肚子的手。
罢了,总不能和一个怀着他孩子的人生气。
“你又要干啥?”
张月华在他边上坐下,把刚才上厕所偷听的内容一一叙述了一遍。
“我不去。”于兴杰翻了个身,又把被子盖了个严实。
他现在可不敢相信张月华了,要不是他先前信了那八十块的事情,也不至于昨天挨这么重的打。后半夜的时候他还做了一个梦,梦里他还是在挨打,同时挨铁拳哥和二哥的打,打着打着,两个人的脸还重合起来了。
现在他光是想到于振北,心里就发怵。
他这缩头王八的样子,气的张月华狠狠推了他一把,“洪明亮说了,村里的何大柱已经拿到过工钱了,你起码去问问人家啊!”
说实话,她也不确定这件事是真的,但她也没想着说让于兴杰立马就去,村里既然有有经验的人,可以去问问再决定吗!
但于兴杰还是没听进去,他背对着张月华,对她的推揉无动于衷:“我不去,我二哥多贼啊,他说有问题肯定有问题。”
这叫张月华气了个仰倒,心下决定,既然于兴杰不去,那她就自己去问问看,正好村里的工分她挣不来,要是能挣回来钱,也不用再看黄兴凤的脸色。
就算不成,她也没啥损失不是?
她惦记起看门的事儿,自然而然的就把视线从江棠身上移开了,于家很是过了段和平日子。登记完最后一个人,江棠站起身捶了捶腰,计分员中午的时候就回来了,今天是她最后一次暂代计分把工分簿和农具本叠好,江棠迈步往大队长家走。
洪家的院门没关,江棠敲了两下门没人应,便干脆走进了院子。
堂屋内,几个人争论不休,江棠停了脚步,远远喊了一句。
“秀英姨,我来还工分簿。”
孙秀英推开门,身子后头还站着个看着有些面熟的男人,她给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