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当天,言晚婉拒了外婆要送她出门的想法,一个人去了学校。
校服被外婆里里外外洗过好几遍,又占着阳台最佳位置晒了好几个日头,却还是透出一股隐隐的霉味来,像是在柜子里搁置了太久,味道吃进去了,晒不出来。
高一结束后她休学一年,从一个健全的普通学生变成了双耳失聪的残疾。
时隔一年再次回到学校,生活天翻地覆。
助听器微微闪过一丝电流声,言晚抬手重新调整了位置,然后抬脚踏进校门。
身后有人熟捻地揽过她的肩膀,她先是心头一跳,转而又平复下来。
“还以为你要过几天再回学校呢,上周我去外婆家找你,外婆说你做复健还没回来。”
上来揽着她的人是好友关月。
关月和言晚是自小的邻居,年纪正好比言晚小一岁。
言晚的事情她一清二楚。
“上周就回来了,这几天忙着复习功课没空联系你,毕竟丢了一年,怕到时候跟不上。”
“怪不得呢!”关月个子高一些,人也瘦条条的,一双大眼眨了眨安慰道:“没事,杳杳你成绩一直都好,不会跟不上的。”
两人一路进了行知楼又上了三楼,一直到理科三班的门口,才停了脚步。
杨城一中不分快慢班,一到五班是理科班,五到十班是文科班,艺术生随机插班。
言晚情况特殊,关月的妈妈还有外婆都提前跟学校打了招呼,将两人排在了一个班。
将人领到第一组倒数第二排,关月表情略带抱歉,“我个子高,怕影响其他同学只能坐在这儿了,你到时候看不见的跟我说,我帮你记笔记。”
两人一个里一个外的坐下,靠着窗户,阳光也好,关月继续絮絮叨叨,“正好高二也是刚分的班,所以不会让你像插班生一样尴尬,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听了这话,言晚终于露出第一个笑来。
她生的算是寡淡,不过甚在白净,唯一引人注意的大概就是那双狐狸一般晶亮的眼。
垂头敛目的时候,长睫耷拉着倒是看不出来,但当她抬起头,日光斜进那双浅色的瞳仁里,眉眼一扬,整张脸上都好像熠熠的泛着光。
关月看着她愣了一瞬,又说:“这才对嘛,我们杳杳就该多笑笑,你瞧,多好看。”
开学日没有早自习,距离第一节课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
虽然是重新分的班,但大部分人或多或少都是认识的。
互相熟识的好友兴奋的坐在一起,明星八卦,暑期生活什么都要聊上几句,班上吵嚷声不停,憋了一个暑假的话仿佛此刻要对着同学说尽。
言晚随意的扫过一眼四周,除了关月以外,没有她认识的。
对于这一届的新高二生而言,她约等于留级生,她休学的那一年,这一届正好刚升高一,所以,她与他们,不会有任何认识的可能。
言晚状似无意的随口问了一句,“我们班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关月被没头没尾一句问的莫名,她将书包塞进抽屉后又想起什么似的扭过头来,兴奋道:“哦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听说贺厌在我们班!”
听到那个名字,言晚心头一滞,好像有人扼住了她的呼吸。
理科一共五个班,五分之一的概率。
幸运之神难得降临。
即使心脏狂跳,言晚还是要装的淡然,“贺厌?谁是贺厌?”
想要对他了解的多一些,又不能被别人发现,这样隐秘的紧张感使得言晚的后背都在密密冒汗。
关月显然没关注到身旁人的情绪变化,八卦之欲暴涨。
“贺厌就是我们级草!”
感觉形容不够,关月又改了说法,“不对,是校草。”
似乎还是不够形容这人在关月心中的颜值地位,她再一次改口,“不对不对,是杨城城草!”
听到喜欢的人被这么夸张的夸赞,言晚居然有些与有荣焉地笑了笑,“有那么夸张吗?”
“去年你不在学校不知道,贺厌这张脸简直就是妖孽,别说我们学校,就算二中和隔壁外国语学院,也多的是美女前赴后继!”
“那么多人喜欢他,那他呢?他有喜欢的人吗?听说这样的人都很……很难追。”
属于暗恋者的小心思昭然若揭。
得到的回答却浇了言晚一盆冷水。
“恰恰相反。”关月痛心疾首,“他不是高岭之花,他是宇宙第一渣男,来者不拒,短短一年谈的女友大概能绕操场一圈。”
巨大的失落感从胸腔处蔓延开来。
生的一副得天独厚的皮囊,理综成绩又一骑绝尘,再加上有些神秘的家庭背景以及他本人若即若离的态度。
说一句天之骄子也不为过。
言晚想过他会是众多女生的追捧对象,可她没想过会是这样一句评价。
渣男吗?
愣了半晌她才吐出一句极为牵强的找补,“那也很厉害,至少在时间管理上,他是有一些造诣的。”
“所以即使他帅的可以立刻打包送去出道,在下也实在对他提不起兴趣,只能说是远观一下,聊表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