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长嗓子,报:“太子殿下到一一”
他的声音还没落,李缮就迈着步伐,进了凤阳宫内。知道儿子是来接人的,钱夫人拍拍窈窈的手:“没事多进宫来,宫里这么大,我无聊得紧。”
窈窈笑着称是。
不多时,李缮和窈窈告辞。李缮本来还沉着眉头,窈窈走到他身边,用手背轻轻碰了碰他手背:“夫君。”
李缮不作声,把手收了回去。
窈窈便仰着小脸,对他笑,她清澈的眸光粼粼潋滟,秋水清荡,声音柔软:“我们回去了?”
李缮眯了眯眼,本来打定主意,要心硬如铁,一路不理她的,但架不住这心本就滚烫,铁自己化水。
又想,他也没必要生气,她都跟他笑了,那就是道歉了。登时,李缮脸上多云转晴,便握住窈窈的手,他“嗤”了一声:“行吧,原谅你这次。”
窈窈:“…“她都还没说什么呢。
到了灵奴生辰宴,宫门次第打开,百官进宫贺喜,远比前几日的中秋宫宴排场大。
这样的场面,窈窈和钱夫人不常应对,也能应付过来,灵奴被抱到了大殿,面对攒动的人头,他不畏生,一双大眼睛四处瞧着。李缮想起他第一次见自己嗷嗷哭,突的觉得不愧是他和窈窈的孩子,对自己也特殊,否则为何对别人不哭?
遂大喜,分了不少钱。
今日最重头的,当属抓周宴。
抓周宴上能出现什么,都是有寓意的,开国止戈,那抓周宴就不能出现兵器,正合窈窈的心心意,没有父母想让孩子经历打仗的危险,但愿往后只有和平。所以,原定出现的剑鞘等,全换成了非武之物,只是临到抓周宴,才发现落了好几样东西在东宫。
新竹惶惶,道:“定是在马车,之前换了一架,我现在就让人去……”窈窈止住新竹,笑道:“不成大事,且看看宫内有什么,就用什么吧。李缮拿来一沓信封,窈窈也算了进去,又拿了一些花草,勉强补全了玩意。很快,灵奴被放到榻上,女眷们围成一圈,逗弄着他,灵奴眼睛都看花了,干脆闭上眼睛,哼哼唧唧,谁也不看,谁也不理。钱夫人笑得合不拢嘴:“这小子,将来铁定是个痴情的!”李缮站在窈窈身侧,他笑意盈盈,小声对窈窈说:"像我。”窈窈想说他惯会给自己贴金,又想想,好像也没错。终于女眷们后退了几步,给灵奴发挥的空间了,灵奴立刻爬起来,冲着一沓信封抓去,拿在手里,朝窈窈和李缮咿咿呀呀:“只,纸!”“是信封?那小皇孙来日是通达天听之人!”“小皇孙真是灵活!”
身穿黑金龙袍的李望也大喜,笑道:“是了,灵奴定能才华横溢!”众人说说笑笑,窈窈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虽然宴上已经把所有与武有关的都撤下了,但是如果灵奴抓了花草,她也会担心他是不是钟爱野外。
临了,周岁宴最后,李望抱着灵奴玩,隔代亲,李望很是喜爱灵奴,李缮便也笼着袖子,凑过去。
灵奴:“呸!呸!”
一人一囗。
小皇孙吐了皇帝太子一脸口水,李缮“啧"了声,拍灵奴屁股:“李村生!不识好歹!”
李望不介怀,反而护住孙子,对李缮说:“你打他做什么?你小时候也呸人。”
李缮:“那不一样,他多可爱,我小时候肯定没这么可爱。”李望骤地想起李缮小时候,再看看灵奴,心有戚戚,李缮是生得像他的钱阿织一样可爱,但光可爱有什么用,还不是皮糙肉厚不怕打。父子俩又聊了一会儿,还提到了李祖父,唏嘘,如同往常。一旁,李阿婶和几个女官看在眼里,心也就放下了,总算这陛下太子不冷战了。
窈窈被钱夫人拉着说家常。
灵奴抓到的那封信,到了窈窈手里,钱夫人笑道:“将来他要做文官,我可就放心了,我也怕他也和你夫君似的,到处打仗。”可怜天下父母心。
窈窈此时便有体会,她垂眸笑笑,再看那个信封,是有些熟悉,虽然天下信封大差不差,但这一枚…
她把信封翻过来,便看信封后,署名几个狂草字体:[你夫君缮]。原来李缮临时拿来的信封,是那段时日,他写给窈窈的众多信件里的一封,当时李大文豪还给她谄过酸涩诗。
想起李缮的文采水平,窈窈抬眼,再看不远处李缮捏着灵奴的脸颊,到灵奴一岁,父子俩愈来愈像了。
她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灵奴不会也混成李大文豪那样的吧?远在千里之外,巴郡林中县一个小村李家庄。官衙处,粘贴上了一张字报,村中德高望重、识字的长辈,聚到了一起,商议:“这是要把土地分给贫民!怎么可能?谁来分?”“官府要来人分呢!”
“不行,这土地地契明明到我手里了,凭什么给官府?”“真的吗?我们也能有地种田?不会是诳人的吧?”众人心思各异,他们听说新朝三月有余,以江州为中心的郡城,逐渐把土地从世家手中收回,还分给贫农,官府管得很严,不得贩卖。但真轮到巴郡,未免让人觉得天方夜谭。
很快,他们也因分土地的事吵吵闹闹,甚至光骂还不够,当场械斗,还好军队来了。
李家庄乱糟糟的,便也没人留意到,村内多了两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