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chapter48
伊莱莎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腿发软，她半个身体都扒着椅背，目瞪口呆地看着墙上猩红的血迹。
淡黄色的墙纸上，血液像掺水过多的颜料一样蜿蜒而下，肆意奔淌，猩红的色彩蔓延成叶脉的形状,看上去竞有几分诡谲的美感。从墙底的护板一路向上望去，染血的手脚印终结在墙顶的天窗窗框上。平滑的墙面至少有三米高，方便攀爬的高大壁炉在另一个侧面。除去壁灯和一副装饰肖像画可以用来借力外，整面墙上没有一处落脚点。抓一只壁虎来也不会比他做得更好了。
伊莱莎不禁啧啧惊叹。
真不愧是一一日不落帝国啊！
眼前的场景恐怖和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是短暂地占领了一会儿她的大脑，也许是自我防护的功能开启了，伊莱莎的脑子里充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她一会儿思考把这个男人写到自己的故事书里，一会儿又遗憾他逃跑时居然也不忘把毒刃也带走，要知道她是真的很想去找医生化验一下，看看上面的黑色痕迹到底是墨水,还是真的毒液。
接连两道枪声终于惊动了外面的人，走廊传来皮靴踏在地毯上的沉闷震动，候场的演员和乐手都想围过来看热闹，弄明白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剧院管事站在走廊上，大声地斥退他们,把准备登场的人赶回前面的舞台，演出结束的则被安排去公共休息室。
艾琳走过来，扶住伊莱莎的肩膀，柔声问她：“你还好吗，伊莱莎小姐，你被吓坏了吧？”
经理舒勒先生和几个拿着棍棒的警卫进了房间,检查房间的门窗，柜子，还有家具的角落，是否藏着什么潜在的危险。伊莱莎慢慢地转头，看着他们，仿佛吓傻了一样：“我、我刚才路过休息室，听到里面有动静，艾琳小姐……啊一-太可怕了！”她使劲儿眨眼，愣是没挤出一点儿眼泪，只好用手掌捂住脸，虚软地靠在艾琳的肩头，把正脸埋在对方垂在胸前的头发上。舒勒可没空安慰一个清洁工，他皱着眉，让人去喊来了街上的巡警。艾琳一边轻抚着伊莱莎的背，一边冷静地解释着情况，今天她去找自己的律师处理了一些财产上的事，随身带着一个文件箱，放在马车上不安全，她带进了休息室。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箱子过于显眼，被人看到了，以为里面装了什么珍贵的珠宝金币，所以才有小偷潜入她的休息室偷东西。警官草草地翻阅了一番箱子里的文件，都是些财产证明和票据，金额不算小，但也没有大到可疑的程度。
至于伊莱莎这个看起来像是路过不幸被卷入的无辜路人，艾琳小姐也帮被吓坏的她解释了一番缘由。
不幸的清洁女工恰巧路过，听到了休息室的动静，想要询问发生了什么事，结果被歹徒劫持了。
少女被吓得惨白的脸与描述相互印证，看起来表里如一地柔弱。鉴于这桩案件中并没有人受到伤害，也没有重要的财物失窃，除了舒勒表示要加强防卫，并且为艾琳换一个不那么倒胃口的休息室之外，再没什么值得警官投以额外的关注了。
他们没能亲眼目睹人形壁虎逃跑的奇异景象，自然不会把一个普通的盗贼放在心上。
在艾琳有意处理过的叙述中，小偷大概被当成了一个常见的营养不良的瘦小恶棍，一个监狱的常客，在街角盯梢时心血来潮想要干一票，全然是偶发情况而不是一桩处心积虑的盗窃，一个值得警惕的不同寻常的强盗。舒勒让人把休息室的门窗都检查加固了一遍，清洁工处理不了沾染了大片血迹的墙纸，只能等明天再喊人来把壁纸铲掉。除此之外，他还得让剧院的人都闭紧嘴巴，免得引来好事的记者，又要多安排几个打手去巡逻，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便没有再跟艾琳多交流。艾琳把枪装进手提袋，伊莱莎帮她抱着小文件箱，跟着她一同上了马车。马车夫从来不会多问什么，女主人客气地问伊莱莎要去哪里，她想了想，说送她去马里波恩的一处小公寓就好了。
文件箱被安置在坐垫上，艾琳把手枪递还给伊莱莎，没有多问什么。艾琳小姐看上去卷入了一桩麻烦的事情里，说起来，突然出现的她看起来似乎比壁虎盗贼更可疑。
伊莱莎清空表情，目光呆滞，侧动眼珠子，偷偷打量同乘的人。艾德勒小姐给她的第一印象不是美人，而是似曾相识。她总觉得自己从前听说过这号人，但不愿意费力地清空脑袋刨根问底地追溯是怎么回事儿。
大概美人都是相似的，艾琳的鼻子长得很柔美，与她拔枪射击的英姿毫不相干。她的眉毛却很浓密，形状像凌厉的刺棍，即使被精心修建成柔美的形状，依旧能看出残存的锐利痕迹。
伊莱莎想到了苔丝，艾琳微微蹙着眉头，大概是在思考一些让她烦心的事。马车在路上转了个方向，伊莱莎口袋里的银币跟枪管碰撞了一下，响声似乎被什么东西隔断了。
兰戴尔·派克的信！
她猛地想起来被刚才突发事件打断的事，从裙子的口袋里抽出折叠的信，递给艾琳：“艾琳小姐，有个人托我给您带一句话，'四月里，兰戴尔·派克曾向您提起过的人，正在采取行动。”
实际上这封信并不是寄给艾琳的，但是里面的内容也没有向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