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自己。”黑天鹅并不赞同,她说,“过去是你脚下亦步亦趋的影子。而未来则是映照出影子的前路灯光。”
一滴潮湿的水打湿黑天鹅的头顶。
之前窥探肆的记忆,黑天鹅犹记得面前零零散散的积水。
很浅。
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但现在,她却是从一条蜿蜒的长河里站起。
“噢。可怜的忆者。”
她听见一道毫不掺杂情绪的声音。
“并非记忆塑成了我。而是「我」造就了我。”
风也变大了起来。
慢慢上涨的潮水,快要将黑天鹅淹没。她眼神恍惚,似乎看到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形。
“翁法罗斯吗?”那个生命这样喃喃自语,“总算翻出了一些从没听说过的东西。”
黑天鹅骤然清醒,背后一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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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从黑天鹅的记忆里拎出来的时候,肆已经打滚打累了,正在呼呼大睡。
她那件雨衣虽然看起来十分廉价,但商家用料十分扎实,像仙舟奶奶家里那种绣着“花好富贵”的大红袄子——不对,是大绿袄子。
星:“蘑菇睡觉。”
听见有声音,肆在里面一欧姆一欧姆地咕蛹了几下。
一Ω一Ω一Ω
星:“蘑菇乱爬。”
肆终于从雨衣中冒出了个乱糟糟的脑袋。
她顺势走了出来。褪下的雨衣尚有一些不明的水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星:“凉拌蘑菇皮。”
“请不要把我说得这么好吃。”肆摸了摸肚子,义正言辞,“我都有些馋了。”
肆转过头去,那位来路不明的忆者已经隐匿远去。大概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不会再碰面了。
忆者是肆不可多得的了解这个世界的方式。他们能到处搜集犄角旮旯的记忆,可以说,很长一段时间里,肆靠着反翻忆者的记忆建立与这个世界的认知。
可恶。早知道慢慢翻了。做人还是要学会可持续发展。
“所以突然找我,又有什么事吗?”肆问面前的几人。
真理医生手里拿着一个白封皮的单子。螺丝咕姆看起来是刚刚把她拎出来的那位,金属构件上沾染了一些细碎的粒子,萤火虫一样慢慢飘回肆的身上。
“我们是来讨论关于你的学业的。”真理医生开口。
肆:?
怎么真的当真了?不会真的要按头她去唱歌吧?
肆转头。盯星。
星:“……我是来凑热闹的。”
顺便看看有没有星琼的任务可接。
肆才长舒一口气。
关于肆的学业问题,身为天才俱乐部的一员,其实该担心的另有其人。
肆活跃广泛,却不仅缺乏无机的常识,更是对有机一无所知。根本原因是完全没有和生命体建立过交流。是彻头彻尾的独行者。
“如果能让她多与周围人进行交流,或许能规避未来有可能造成的破坏。”真理医生说,“但既然不爱社交,又为什么非要待在学校?”
螺丝咕姆:“在我的计算中,只有一个恰当的解释:肆女士似乎缺乏自我照料的能力。而学校能提供住宿和食物。”
肆:“。”
肆:“可以了。不必消耗你珍贵的算力分析这种东西。再说就要下雨了。”
真理医生直白道:“……所以待在学校里是为了伙食?”
居然是靠延毕来维系正常生活的吗!
星望着肆,莫名从对方的神情中读出了淡淡的心酸。
肆眨眨眼,选择转移话题:“拉帝奥你手上的是什么?”
真理医生:“你这学期的考勤表。”
肆:“。”
不如不转移。
这种逃课坏学生的成绩单送到家长手上的心虚是怎么回事?以及他们到底为什么这么自然地负责起来了?
“路过偶遇谐乐学院的老师,交到我手上的。”真理医生说,“你有大半的时间没有上过课,老师们对此颇有微词。”
“好的。”肆乖巧道。
毕竟她只是想要延毕,而不是不毕。
于是她取出一支笔,在自己的考勤单后面全都打上了勾。
星:“……”
老师们快来人啊!这里有学生当场伪造考勤记录了啊!
螺丝咕姆:“我想这应当并不是拉帝奥教授的本意。”
真理医生:“签到表对学分有关联,但老师们那也有一份。除了给自己心理安慰以外没有任何帮助。”
“我彻底理解了。”肆恍然大悟。
真理医生终于露出了那种欣慰的表情。
“所以是只要有计划、有针对性地翘课,不被发现就行了吧?”
“……”
真理医生依然保持着那种欣慰的表情。
但星确信自己听见了从不知名高空传来的滚滚天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