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瞅瞅四下没人,悄悄下地关上房门,这才回到炕边,扯开炕席一看,上边盖着两指厚的细碎木屑,这也是老年间东北土炕常用的防潮保暖手段。
他把手轻轻按在木屑上,一寸一寸摸过,隐隐觉得某一块的木屑铺的有点薄,用手指往下一抠,只听得嘎吱一声,一个小铁盖子被拉出来,露出一个方寸大小的窟窿!
木屑纷纷扬扬掉进去,陈禹眯眼往里边一看,乐了!
好家伙!
就知道这帮地主老财一个个都是藏钱的高手!
他探进身子,从里面抱出一个一尺见方的小铁盒,虽然不大,却是格外沉重!
他抬起头又往外看了看,栓柱狗剩他们都跟着韩家兄弟去了那院了,整个董家大院现在就剩下他和神神叨叨的老杨头。
陈禹轻轻嘘了口气,打开小盒子一看,好么!
里面塞得满满登登都是金条!
果然,这帮地主老财没有一丁点的审美和想象力!
只认金子!
娘了个腿的!
就不能弄个什么瓷器啊名人字画啊翡翠珠宝啊……
搞得六爷我都没啥收藏的欲望了!
屋外传来老杨头的咳嗽声,他急忙把盖子盖上,瞅瞅四周,似乎也没有什么能藏东西的地方……
“六子,还没整完啊?老爷说让你去那头瞅一眼!”
老杨头的声音突兀响起,吓得陈禹一激灵,“马上就清点完了!”
“嗯呐,你快点啊,老爷派人来催了!”
“好嘞我知道了叔!”
过了一会,老杨头走了,陈禹这才推门出去,见四下无人,将小铁盒子抱出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枣红马身边,翻身上马,一溜烟跑没影了!
“六子咋才来?”
过了足有半个时辰,陈禹才骑着马跑到老董家另一套宅院,这一套虽说规模小了点,但同样修建得十分漂亮,青石铺地,红瓦盖顶,磨砖对缝,足见老董家的财力!
“都搬空了?这帮王八蛋!”
“赶明还得赢他一把!”
韩景宇歪着头瞅瞅陈禹刚才记下来的账簿,皱皱眉,韩景元摆摆手,“算了,做人留一线,咱们得了人家两套宅院,三千垧地,已经足够了,不能把人往死路上逼。”
“哥不是我说你,你这人就是心善,现在董大虎指不定怎么恨咱们呢……”
“行了行了,你去东屋瞅一眼。”
韩景元摆摆手,撵走弟弟,一页页翻看着账簿,嘿嘿一笑!
虽说老董家只留下两院空房子,但也值老钱了!
发家致富……
靠着汗珠子掉地摔八瓣,一个子儿一个子儿的攒,猴年马月能发家?
不使点手段,走点邪路子,能发家?
开什么玩笑!
“六子,好好清点啊,一点也不能落下,记住没!”
“记住了老爷!”
陈禹应了一声,抓起一本新账簿,把每间屋子都走了一遍,将屋子里剩下的东西一一记录在册。
“喵!”
一声猫叫从房梁上传来,陈禹抬头一看,乐了!
那里正蹲着一只一身白色长毛的大猫,看到陈禹,这只猫摇摇尾巴,从房梁上跳到墙角的柜子上,几个起落来到角落里,低下头,小爪子按着一个发黑发旧的破铁皮碗,发出当当的声音。
这只猫想必是饿了……
陈禹凑过去,捏捏猫耳朵,这只猫也不抗拒,反而用脑门往他手心顶了两下,使劲蹭蹭,发出一声黏腻的喵叫。
话说这猫长得是真漂亮,一身白毛纯净如雪,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色!
大尾巴跟扫帚似的一甩一甩,关键是两只眼睛,一只黄一只蓝,用手一挡,还能看到眼睛里透出的黄蓝两色光芒!
这只猫……
可不是一般品种,而是著名的临清狮子猫!
他搓搓猫头,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高粱面窝头,这还是玉兰早起蒸的,掰了一块递给白猫,孰料狮子猫只是低头闻了闻,一甩大尾巴,转身走了!
诶呦嘿!
还挺挑!
陈禹白了牠一眼,咬了一口窝头,目光又落在猫碗上。
按理说这么漂亮的名贵品种,最起码也能值个千八百块大洋,关键吃得还好……
怎么会用如此破旧的猫碗?
他把猫碗拿起来,入手便觉此碗甚是坠手,心中顿时一喜,急忙用手指甲一抠……
猫碗外面刷的一层黑漆被抠掉,露出里面金光闪闪的色泽!
太没有创意了!
又是金子!
不对啊,董家人已经把值钱的玩意都搬走了,怎么偏偏剩下这个金猫碗?
我明白了,一定是董老爷喜爱这只猫,专门定做了这只金碗,却又怕被人发现,故意把碗涂上黑漆,他一死,董家人误以为这只是个破铁碗,就没当回事,扔在这里!
看这碗的重量,最起码也得有三四两!
哈哈,又让我捡了个大漏!
“六子!”
一声断喝,把陈禹从美梦中惊醒,韩景元皱着眉走过来,歪着头瞅瞅他手里的破碗,“你端个破碗傻笑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