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意茹告诉徐盼,在京城,最忌讳的就是宣扬鬼神之说。而之所以会形成这个风气,还要从当今圣上坎坷的登基之路说起。
虽然当朝圣上周宴在先帝周承胤在世时就被册封为太子,但实则朝中人都清楚,先帝最喜爱的皇子一直是二殿下周煜。
周宴为皇室长子,按照皇室惯例理应继承大统,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在周宴二十二岁那年的祭祖大典上,原本艳阳高照的正午突然有黑云缓缓笼罩天际。最后祭奠现场如黑夜般不辨五指。
还好当时这种状况没有持续多时,现场又再次亮了起来,但在当时还是引发了一阵小小的骚乱。
事后周承胤虽找来钦天监的官员来问明情况,却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
本来这事就这么算了,谁知道不久后民间居然流出了“东宫不祥,天降灾殃”的传言。
当时有底下的官员称,京城天现异象不久后,不远处的一个村庄也出现了群鼠出动的怪象,一时间人心惶惶,民心动荡。
至于这些事情为何会与东宫扯到一起,据说是一位算命先生自称被神佛托梦,告诉他如今东宫主人德不配位。
于是他在街上逢人便说,这件事也在民间流传开来。
“那后来呢?”徐盼问道。
后来那个算命先生没了踪影,有人说他疯癫了,也有人说他被杀了。于是朝中一部分大臣开始拿此事做文章,让先帝重新考虑立储一事。
当今圣上虽是长子但母妃却出身低微,二殿下周煜的生母是当时的明德皇后,且二殿下年纪轻轻就有帝王之风,于是朝中出现了扶持周煜当太子的声音。
“据我父亲所说,当年那段时期朝中颇不太平,党同伐异纷争不断。究其原因,还是跟这个传言有关。”孙意茹说道。
“那些传言陛下也行?且不说托梦一事是真是假,即便真做了这样的梦,也不并能说明什么。”
孙意茹:“若是在一般情况下,自然是不可信的。可天降异象却是有目共睹的。况且先帝是一国之君,这种事情自然是不可轻视的。”
“那倒是。”
徐盼心想,都说帝王之心难测,当初自己不也是抱着这个想法才编造那个谎言的吗。
可若是有人借用此事来扰乱朝纲,那可真是太歹毒了。
紧接徐盼说道:“那当年的太子如今还是坐上了皇位,就说明先帝也不是十分迷信这些事的。”
“那是因为二皇子薨了。”
“什么?”
徐盼喃喃道:“怎么可能这么……”
“你是觉得太过巧合吗?”
孙意茹继续说道,“在当时有和你相同想法的人恐怕不止一个。”
“你想啊,当时二皇子才十七岁,一场风寒人就不行了。任谁听了不得多想。”
“那先帝就没有追究吗?”
孙意茹:“若是能查出来,先帝最后也不会郁郁而终了。”
据说,先帝痛失爱子后,当即生了场大病,不到三年就驾崩了。而明德皇后也久居深宫,再也不出来见人了。
徐盼没想到这件事背后居然有这么多故事。按照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天降异象不过是日食罢了,至于群鼠出动,说不定也只是某处的地震预警。
可到最后,这一切都归罪在了当时太子的头上,包括之后二皇子的死。
即便当时没有证据,恐怕也有不少人认为二皇子的死与周宴有关。徐盼虽不知道内情,但可以肯定,当今圣上的这个皇位坐的并不安稳。
若不是因为那个当初算命先生的风言风语,周宴也不会背负着骂名上位。归根结底,都是因为那个梦。
现在想想,怪不得钟绪会因为那封信大动肝火,原来是她无意中拨动了当今陛下的逆鳞。
可想而知,经历了当年立储风波的顺元帝,内心是有多么的敏感多疑。
徐盼心想,还好那封信没有传播开来,否则她无法想象钟家会因此招来什么祸事。
可当即她又想到,今日自己在永安侯府时,曾当着沈彻的面说出了信中的内容。
徐盼心里打起来鼓:沈彻会不会向陛下禀明此事?
若是他讨厌自己,岂不是正好可以用这个理由去向陛下提出退婚?
虽说退婚是徐盼一开始就想要的结果,但若连累了钟家人,总归是她不想看到的结果。
孙意茹见徐盼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以为她是后怕了,于是轻轻拍了她的肩膀说道:“你也不必过于自责,信已经被爹撕了。你权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就行。”
随后孙意茹笑着转移了话题:“看看你,浑身上下这身行头,哪里还看得出是一位千金大小姐,活像个小叫花子。”
经这么一提醒,徐盼再次注意到了身上被囚车沾染的血迹,不觉中又想到了沈彻。
心想,为了保险,明日还是要亲自去一趟侯府才行。
徐盼回到自己房间后,赶紧在云绣的服侍下洗了一个热水澡,之后又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裳。
一通操作下来,徐盼浑身轻飘飘的的,感觉舒服极了。与前一天在囚车里的光景简直不能同日而语。
不觉心想,原来当个富家小姐的日子也挺不错。
徐盼本来想早点睡觉的,结果被下人们来唤去吃晚饭。说是老爷夫人派人来叫的。
待徐盼走到饭桌前时,钟家爹娘、哥哥嫂子和弟弟厚雨早就在一旁坐齐了。徐盼见他们手中的碗筷纹丝未动,便知都在等着她呢。
徐盼才一落座,弟弟钟厚雨就忍不住说道:“姐你也真是的,连你弟弟我都骗,半夜说什么赏月,我后来才知道,那天夜里阴天,根本没月亮。”
徐盼尴尬一笑:“不好意思啊,我没注意……”
“行了,”钟凌风小声提醒弟弟,“吃饭时间少说闲话。”
这时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