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慕刚醒来，一个笑眯眯的又黑又矮的胖男人映入眼帘。
这正是桑吉。
他眼角似乎还有些淤青，手臂上也有些青紫交加的伤痕。
“你可算醒了。”
桑吉皲裂的手里端着缺了个口的灰瓷碗，瓷碗里盛着碗米汤。
一碗浑浊白汤，一把煮碎的黄米。
丝丝白气在碗口缭绕。
米汤还是热的。
陈慕晃了晃头，他感觉脑袋又沉又胀。
“桑叔。我这是……”
“前天你和黄源比试，回来以后就晕了过去，一直到现在才醒。”
陈慕点了点头，脑海一时间有些混沌，他不由挠了挠头发。
桑吉忙将碗放在一边，伸手制止道：“你现在浑身带伤，最好不要乱动，好好休息。”
陈慕有些苦恼道：“可能是对付黄源太费神了，我感觉现在脑子还有些迷糊。”
桑吉宽慰道：“别担心。你刚醒，可能是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一会就好了。”
说完，他又端起刚刚放在床边的碗递给陈慕：“先喝点粥吧。”
他接过碗一边大口喝着米汤，一边四下打量。
这是个还算敞亮的小草房。
他躺在床上，身上半盖着一张洗的很干净的素色布料。
似乎看出了陈慕的疑惑，桑吉笑道：“大伙都很感激你，就连夜给你搭了间新屋子，好多地方都还得修缮，你别见怪。”
“怎么会，现在有个落脚的地方就很好了。”
“对了，这两天秦典吏可派人来找过我？”
桑吉摇了摇头道：“那倒没有，不过昨天他送来了一本书。我放在那了。”
陈慕低头看去，是一本《阵道详解》
这时。
草帘的一角被悄悄地掀开，一张脏兮兮的小脸从帘子边探了进来。
那双眼睛就像一对泛着光泽的黑玛瑙。
她关心地打量着躺在床上的陈慕。
陈慕目光扫过，正好与她的视线对上。
“小鱼？”
陈慕顿时露出笑容冲她招了招手。
“快过来。”
小鱼缓缓地走进来，腼腆地低声道：“哥。”
陈慕关心地问道：“身体好些了么？”
桑吉听这话顿时翻了个白眼道：“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随后又道：“你那天采回来的药草很有效果，小鱼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
“那就好，这两天西营没有整什么幺蛾子吧？”
“没有。”
桑吉摇头道：“说来也怪，那三黑子竟然能压得住那么多人当上营首。”
“呵呵。”陈慕轻笑道：“不过是个傀儡罢了，他身后肯定有人给他支招。”
“也是，他那个脑子不可能想到那一出。”
陈慕嗯了一声，随后又提醒道：“不过他性格乖戾，平日里最好还是注意点。”
“放心吧，小六最了解他，这两日天天带着人监视西营那边呢。”
“说起来，这次还真多亏了小六。”
“对啊。”
陈慕感激道：“要不是小六哥，我第一天在林子里就死了。”
桑吉顿时恍然。
“这小子也是个机灵的。当初他跟着黄源，我倒是没少克扣他的饭菜。”
陈慕揶揄道：“看来桑叔得好好做顿饭补偿一下。”
桑吉撇撇嘴道：“行了，少贫嘴了。你这一身伤还得休养休养，我就不打扰你了。”
桑吉接过陈慕手里的碗，哼着小调走了出去。
“丫头，你识字么？”
陈慕低头看着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小鱼，问道。
小鱼摇了摇头。
“不会。”
陈慕道：“不会没事，我教你。”
小鱼低着头抿着嘴唇。
见她情绪不高，他不由好奇地问道：“你不想学？”
“嗯。”她点头道：“我想学武，我想保护哥哥，保护阿爹还有桑叔。”
听到她情真意切的话，陈慕心里感动。
揉揉她的头发，他笑道：“傻丫头，你怕我教你识字了就不教你练武？”
“字要认得，武也要练。等我身体好了就教你！”
小丫头羞赧地趴在陈慕身边，蚊子哼似地答道：“谢谢哥！”
陈慕的伤好得很快，或许是修炼古拳法和玄月诀的缘故。
他醒来后的第二天，身上的许多伤口都已经结痂脱落了。
就连桑吉都觉得神奇。
这两天，北营大伙往陈慕的房里搬了不少合用的东西。
其中一套桌椅是最合他心意的。
他坐在桌前翻看着那本《阵道详解》
他从最基础的方面学起。
一点点的构建起他自己对阵法理解的框架。
随着对这本书内容了解得越来越多。
他心里逐渐有了一丝悸动。
或许，自己也可以尝试将这些阵纹刻绘出来。
当然，他没有立刻去做。
他知道刻画阵纹不仅仅需要足够的知识。
也需要海量的基础练习，也就是阵纹的笔画。
就像作画一样，如果没有扎实的基本功，画出来的东西只能称作信手涂鸦或者鬼画符。
那是完全没有价值的。
于是，之后每天除了看书外，他还会用树枝在地上练习阵纹的基础笔画。
他将每一个笔画都牢牢地记在脑海里，然后不停的临摹。
这天，秦尚武坐在桌边喝茶，陈慕坐在书架下看书。
秦尚武见陈慕学习渐入佳境，好奇地问：“看你这样，似乎已经有了些把握？”
陈慕摇头道：“还差得远呢。即便我现在已经能够完整地将阵纹绘制出来，可有些笔画的意义我仍不明就里。若是绘制者自己都不明白，那便不能称得上完整的阵纹，只能算是仿制品。”
秦尚武将茶一饮而尽，点点头赞许道：“良工不示人以朴，你这态度不论是走哪一道都不会差。不过你到底是个初学者，不试一试你又如何知道自己不成呢？”
“须知，学思践悟，知行合一。若是不尝试，怎么才能知道自己差在了哪方面？”
“学思践悟，知行合一。”
……
“